他搖搖頭,實在是沒力氣再說話了,公公把我帶出病房,他什麼都沒對我說,即使說了,我也聽不進去。
去年的時候見爺爺,他就躺在病床上。多快的一年啊,長大的長大,變老的變老,一年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天沒吃東西,又餓又困的,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打了個盹,醒來時身上蓋著周樂航的外套。他坐在我身邊抽煙,好久沒看見他吸煙了。他見我醒了,把煙掐滅,遞給我麵包和水。我看著他,,他消瘦好多,眼睛也沒神了。
他對我說:“你來了,爺爺也好多了。”
“我總覺得對不起他,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他畢竟是我爺爺。”周樂航摟過我的肩,我把頭靠進他懷裏,像兩個寒冷的孩子相互依偎著取暖。
後半夜,公婆都沒有回去,今天爺爺的狀態很不好,所以大家都留了下來。我和婆婆在病房裏坐了一夜,周樂航和公公偶爾出去抽煙走動走動。戰戰兢兢地度過這一夜,婆婆看我太累,就讓周樂航送我回了山頂別墅。
簡單的打掃了我的房間,然後我就倒頭便睡,不省人事。一直睡到下午餓醒了才起來,洗漱之後做了飯,叫醒周樂航來吃。我們都沒什麼胃口,在飯桌上也都沉默著不說話直到一個電話打來。
周樂航去接電話,我感覺很不好。掛了電話,我站起來看著周樂航,他轉過身,表情都呆住了,他顫抖著聲音說:“爺爺,他,他去世了。”
心好像一下子空了,去世的人好像和我沒關係,死亡意味著什麼?
趕到醫院,爺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隻有身體殘存的餘溫。我撲到爺爺身上喊他:“爺爺你看看我呀,爺爺我是迅迅,爺爺我不生氣了,我會永遠永遠跟樂航在一起的,爺爺。”這時我才哭出來,去世的人是我爺爺。
死亡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世上再沒有那個人。
我跟婆婆坐在走廊裏,病房裏一些人在給爺爺穿壽衣。我除了哭之外什麼都想不起來,這是我懂事以後第一次麵對死亡。
不一會兒壽衣穿好了,醫院的人把爺爺的遺體推走,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我衝上前去拉住車,拿下蓋在爺爺臉上的白布,對他說:“保重啊,爺爺。”
看著爺爺的遺像,感覺那麼不真實,好像那照片裏的人不是我爺爺,是另外一個人。家裏紅色的物品都撤走了,來家裏吊喪的人很多,我誰也不認識,就待在房間裏。
從今天開始爺爺就生活在記憶裏了,家裏忽然間少了一個人,心裏空空的。剛剛給爺爺下了葬,經過殯儀館的時候我忽然有股衝下車的衝動,好像現在到殯儀館還能見到他,他正躺在冷冷的冰櫃裏。公公說我這是太思念爺爺了,去的人就讓他去吧,活著的人還要活著,好好的活著,就算是紀念逝去的人了。
看著墓碑上爺爺的名字,我當著爺爺的麵,叫公婆,爸,媽,他們握著我的手點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爺爺在天上會看到我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的,他也會微笑著看我們,保佑我們。
又一年的春天,陳迅如和周樂航24歲的春天。
跟周樂航手牽手從醫院走出來,剛剛做的身體檢查,身體狀況完全良好,肚子裏的寶寶也完全良好。
沒錯,我懷孕了,5個月。
雖然隻有5個月,但是肚子卻很大,爸爸們懷疑是不是雙胞胎,遺憾的是剛才檢查的時候隻有一個胎心。
現在大人們愁的是給孩子取名,孩子無疑姓周,我們每個人都提出了幾個候選的名字,但是沒有一個名字能全票通過的,因為大家都覺得自己取的名字最好,看來名字的問題一定要爭論幾個月才罷休了。
原本就能吃肉的我現在更能吃肉了,每次吃肉的時候周樂航都說我,母狼要生小狼了。我就生個小狼,到時候我們娘倆一塊把孩兒他爹給吃了。
“我想吃核桃,對孩子有好處。”
“現在就去買。”
“我想吃蘋果,口渴了。”
“現在就買。”
“我們去吃烤肉吧,小狼也想吃。”
“好,帶著母狼吃烤肉去。”
夕陽拉長了我們的影子,再過不久,兩個人就會變成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