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鼎剛沒走多遠,便大老遠的看到一個人撐著黑傘向村外走去。
折騰了這麼久,也才是淩晨三四點,按理說不可能有人起麼早起來下地幹活,更何況村裏的青壯年大都去縣裏幫忙去了,村裏隻留下一些老弱婦孺。
徐鼎有些不解,他皺了皺眉頭,便又繼續趕路。
當兩人匆匆擦肩而過時,徐鼎突然覺得這人有些眼熟,黑傘壓得很低幾乎是蓋在頭頂,待他再次轉身,那人已走出十幾米開外。
他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
徐鼎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四點半。
這時,村南處突然連續炸響三響炮竹聲,鄉村裏寧靜的夜逐漸變得嘈雜起來,徐鼎坐在自家飯桌前剛剛倒了一壺開水,心裏暗想道估計又有人去世了。鄉下裏有人去世,這可非常重大的事件,各家各戶逐漸亮起燈火,三五成群的尋升起三聲炮仗的人家奔去。而上才村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論在哪個年代,死人都是要辦喪席的,都要先有人過去確認一下,然後開始安排分工,這是傳統也是個習俗,為了體現鄰裏間和諧的關係。至於徐鼎家現在就隻剩兩個人,而且沒人大人陪同,所以按規矩暫時不用過去,到時候會有人來通知他家的。
在我國,自古以來,都有一個傳統,死人為大,事死如事生。畢竟在一起在這個村落生活了那麼多年,每家每戶都要有人去看上最後一麵,在新舊時代交替的年代,人情味顯得還要重要。
他家住在村北,幾乎處於村口邊緣位置,白天打開大門,都能遠遠望見東邊的上才山坡,徐鼎家裏也亮起了燈火,他弟弟被炮竹聲驚醒,正從屋裏走了出來,他還沒睡醒,用兩隻小手反複擦了擦眼角掛的眼屎,眨眼道:“哥,我怕。”
徐鼎弟弟這會兒還小,才九歲,在他這個年紀,死人就意為著要去他家,然後會看到各路師公道公做法事,更會看到那張不論你走到哪兒都覺得它在看你的遺像,但他又有些喜歡,因為辦喪席,就意為著有好吃的,更有師道公們唱大戲看。
“和強子去朋友家,多玩了會兒,剛回來。”徐鼎沒有說實話,他還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好好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安安穩穩的過生活。
“強子,是王安哥吧,哥,剛才我看見譚奶奶找你,我說你不在然後她就走了。”
徐鼎眉頭一擰,心想暗道不好,他家門是從外往裏鎖的,鑰匙一直放在他兜裏,不可能有人進得來,除非……
他是在做夢!
初春的天很濕冷,徐鼎走進廚房燒了一盆火,然後開門在屋簷下取來幾塊黑火炭,兄弟兩人相對坐著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火盆旁煨了幾個小紅薯,他們一邊做著一邊聊天,聊的都是他弟弟在學校遇到的趣事。
等到紅薯的皮開始起皺散發獨有的香味時,木炭也燒得差不多了,時間也推移到淩晨五點多。
徐鼎走出房門,彎腰剛想夾出幾塊木炭時,他隱約看見自家石階旁棕櫚樹下有一個人的影子,他以為是強子奶奶來找人了:“找誰啊,強子喝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