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現在,她很難把這位背影樸實矮小的老人家和風流倜儻高大健壯的金入正聯係起來。
轉過幾張桌麵,金入正在和那女人說著什麼,一抬眼也看見了胭脂,衝她揮揮手。
“嗨——”胭脂快步走過去,其實原本她接到金入正電話時,以為和他在一起的應該是沈曦,不是應該是病號沈曦嗎,怎麼是金入正的生母,這個套突兀了太離奇了太狗血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走到金入正的桌子前麵,此時那中年婦女也回過頭來。
圓臉,皮膚很白淨,應該是日曬比較少,總是伏案疾書的那種,神態文雅,眼睛不大卻特別亮。
就衝眼睛亮這一點,眼神裏的深邃智慧和她臉上的皮膚年紀完全不相稱。
就衝這點,胭脂就相信這是金入正所說的,他生母是一位很有經驗的中醫。
中年婦人個子比較矮,對胭脂點點頭,胭脂也隻能笑著也點頭,等著金入正介紹,畢竟不能貿然的問,你是不是金入正的親生媽媽這種話。
金入正咳了一嗓子,對他來說可能也挺尷尬的。昨晚才回巴黎,就聽說有個國內來的女人找他,然後見麵,就自我介紹說是他的生母,但是是不是生母,需要科學化驗的吧。
所以金入正並沒有叫她,隻是依舊客氣的稱呼為阿姨。
“嗨!額,介紹下,這位是胭脂,我的朋友,這位阿姨,可能是我的,生母。恩。”
在金入正這樣說的時候,那中年女人明顯的表情驚愣了一下,帶著一絲傷感。
胭脂正站在她對麵,清楚的看見了她臉上肌膚紋理的變化,她的嘴角動了一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沒機會說。
胭脂仔細端詳,這一老一少,長的麵目還真的,不像。
“阿姨好。”胭脂及時答話,掩蓋了老阿姨臉上的失落,作為母親,她倒是能體會這為母親的心情,但是,畢竟親子相認這種事情,口說無憑,而且最重要的,不論真假,當年作為親生母親的人為什麼要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是一道傷疤,即使是真的母子也不是一張紙的化驗說是了就是的,還要看當事人的接受程度吧。
而且,她現在來這裏,可不是為了撮合他們母子相認的,是金入正在電話裏說,她的生母是國內A市下轄的縣級市W市有名的中醫。
對於殷斐這種因為外傷造成的神經係統恢複,或者會有辦法。
胭脂在老阿姨麵前坐下來,不方便一開口就提自己的問題,便沉默著,等金入正安排。
“額,阿姨,您喝點什麼?咖啡不知道您習慣不?”
老阿姨忍耐的應了一聲,可能在她的意識裏,答應這句阿姨該是多麼的不願意,但是畢竟一上來就管人家叫兒子,讓人家認自己當媽也確實說不過去。
“還好。就和咖啡吧,這裏也沒有茶——”老阿姨聲音很穩。
“那,您喜歡加牛奶的嗎?卡其布諾怎麼樣?”
金入正再次小心翼翼的問。
這種見麵,就像隔靴抓癢,彼此都揣著一個迷惑的答案,希望這答案是真的,又害怕這答案不是真的。
“好,可以,就你說的那種吧。”老阿姨似乎心不在焉,對這種沒意義的喝什麼味道咖啡的問題並不在意,倒是對眼前的胭脂,細細打量。這可能是她作為中醫的職業習慣。 她靜靜而凜利地審視眼前的女孩,看著倒是麵善,隻是臉上鬱結之氣太重。
“姑娘的肝火最近有點旺,多吃點鴨肉,菊花茶之類的,年輕人千萬被得肝病。”
胭脂有點不好意思,攏攏頭發接著話題:“阿姨,認識您很高興,您說的對,我最近,是很焦慮,因為我愛人的腿,受了槍傷,一直沒恢複此次來巴黎也是給他做複建。”
“哦——”老阿姨輕輕哦了一聲,點點頭,轉頭看端來咖啡的服務員,伸手去接。看樣子挺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不,我來,女士不麻煩您。”服務員用法語說道。
老阿姨縮回手,尷尬的對著金入正笑笑。
金入正始終沒多說什麼,昨晚才接到的孤兒院的消息說他生母今早到巴黎,他一時還沒適應。自己也仔仔細細看了這阿姨的長相,和自己,不像。
在他看來真不知道怎麼和這位疑似自己生母的人說話。
胭脂見冷場,沒話找話道:“阿姨,您特意來巴黎哈,如果您真是金入正的母親那就真是太好了,嗬嗬。”
“兒子有瞎認的嗎。濤濤是我和前夫的孩子,當時離婚孩子判給了男方,他們說濤濤是太想媽媽,所以——走失了——”老阿姨的情緒有些激動,並不是針對胭脂,而是一個母親歎道這樣的問題被自己的兒子和兒子的朋友這樣的質疑,總歸是有無盡的委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