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內心深處肆意瘋長的恐懼讓我幾乎流下淚來，似乎有個我不願意接受的秘密即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次重見天日耀武揚威。
我抓住顧小娌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她細嫩的皮膚了，語調開始因為害怕而顫抖，“什麼陰謀？”
顧小娌痛得皺緊眉頭，深吸一口氣，“我在那個視頻裏看到慕墨白和宮戈澈…”
突然間，顧小娌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伊浩猝不及防的伸手提起她，扼住她的脖子，阻止了她接下來的敘述。
他凜冽的五官在霓紅燈光下顯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陰森，“言多必失。”
我覺得伊浩若生在古代必定是個流傳千古萬人膜拜的農民起義領袖，他懂得挾天子而令諸侯，讓亡國之君韓汐棄江山而要美人。
但是在現代，他頂多是個作奸犯科偷雞摸狗的能手，在警察圍堵之下被逼無路的他，隻得挾持了人質來換取自己一時的平安。
在他們難分勝負的情況下，那時的我是這樣想的，伊浩想以顧小娌的安全來威脅韓汐就此停住。
而如今我站在珞凰寫字樓裏回憶起這些往事時，眼淚猝然而下。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偵探懸疑句，若宮戈澈是死者，那麼顧小娌就是知道所有真相的目擊者，可正如電視劇裏經常上演的鏡頭一樣，真正的凶手總是有辦法讓自己若無其事地混居於偵探身邊，在目擊者說出真相供出凶手那千鈞一發的時刻，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而後他還能麵不改色地找出各種讓人心服口服的不在場證明，混淆製造假線索，讓偵探陷入他精心設計的栽髒嫁禍的陷井裏，與真相背道而馳，直至越來越遠，直至造成冤假錯案。
而現在我也終於明白，慕墨白是這場陰謀裏真正的幕後主使者。
“嗬，你們想瞞多久？又能瞞多久？”
被伊浩扼住喉嚨的顧小娌艱難地開口，依舊高傲地冷笑著，她看著伊浩，臉上的表情凝固起來，語氣充滿了輕蔑，“宮戈澈自以為這樣是保護她，可是蘇堇然呢？
你問問她自己，究竟有沒有在乎過？”
“閉嘴！”伊浩漆黑的瞳孔急劇收縮著，“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掐死你！”
韓汐驚慌失措地上前一步，刀削斧鑿的深邃輪廓裏全是憤怒，“你敢動她，我就有本事讓你死無全屍。”
真他媽的像恐怖分子挾持人質，警察談判的場景。
內心深處盤踞放大的悲傷，一瞬間讓我整個人都陷在一種無所適從的恐懼裏。
我握緊雙手，壓製住所有的痛感，麻木地站起身，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用從未有過冰冷語調對伊浩說，“讓她說。我如何不在乎？”
然而伊浩看都不看我一眼，依舊殺氣騰騰地與氣喘籲籲的顧小娌對視著。
我站直身體，冷冷地看著伊浩，語氣輕蔑，“若我真的對慕墨白有利用價值的話，你一個拿錢為人賣命的保鏢算什麼？我是主你是仆，有什麼立場把我的話當放屁？”
我掩去眼中的驚慌，始終與伊浩保持著5m的距離，防止他惱羞成怒一個不小心把我給滅了，一麵強裝出色厲內荏的模樣，聲音裏帶著排山倒海力壓群雄的氣勢，“我再說一遍，讓她說下去。”
伊浩皺起眉，冷漠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彩，似乎是笑了那麼一下，明亮的晃花了我的眼。他鬆開手改為按住顧小娌纖細的瑣骨。
顧小娌微微喘息著，把憤恨的目光轉向我，“你根本就不喜歡宮戈澈，10年來你把他對你的好當作理所當然，你把他當作隨意踐踏供你消遣的寵物。
蘇堇然，你摳心自問，除了在無助的時候悲傷的時候，你快樂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他？”
“小娌，你喝醉了。”韓汐本就憂鬱的臉顯出一種疲倦的無可奈何來，他的聲音悲傷而溫暖，問出了我的疑惑，“若小然不喜歡他，又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嗬…”顧小娌用陌生的目光看著韓汐，平靜地說，“那是因為她缺少愛，而宮戈澈的存在恰恰彌補了這個缺憾。她是跟著太陽轉的向日葵，隻為尋找溫暖，無關愛情。
她壓根就不懂愛，之所以跟宮戈澈交往不過是因為她超乎常人的占有欲，她要的隻是一個讓女人趨之若鶩投懷送抱的男朋友，來滿足她的虛榮心。”
我想在顧小娌那張尖酸刻薄冷漠妖豔的臉上吐口水，我覺得她是可以托付終身的知己，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她能輕而易舉地抓住我的死穴，懂得如何讓我遍體鱗傷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