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三年前泠小寒離家出走是因為與伊浩鬧別扭,卻沒想到是被慕歌珞逼走的。
那麼伊浩知道嗎?他難道沒有怨恨嗎?我看著伊浩平靜冷漠的臉,再一次罵自己犯賤,他都知道的,我何必自討沒趣為他們兩人打報不平。
顧小娌光潔的額角因為疼痛已有冷汗滲出,她拚命地咬著唇,聲音裏帶了哭泣,但語氣仍舊倔強高傲,“放手!”
“我說過,要削掉你所有的傲氣。”慕歌珞冷聲命令,“求我!”
“休想!”
力道再次加重,“沒有我治不了的人。”
……
我看著他籠罩在陽光下的背影,隻覺得寒意逼人,他整個人仿佛站在雪山之巔,周身都被冰雪覆蓋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超脫,隨意控製他人七情六欲,冷眼旁觀人生百態。
這一刻我才終於體會到,這豪門裏的明爭暗鬥有多麼的可怕,泠小寒已是前車之鑒,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兄弟姐妹互相殘六親不認,表麵上卻可以作出一家人相親相愛其樂融融的溫馨場麵來。
顧小娌啊!你不過剛進了家門,就遭如此侮辱威脅,這以後漫長的豪門生涯,你該怎樣的寸步難行舉步維艱?
我閉上眼睛,“顧小娌,放手吧!像以前一樣,做回尖酸刻薄趾高氣揚囂張跋扈的女孩。”
“放手!”嘴角揚起,眼淚流下,“慕歌珞,求你!放手!”
一陣陣的悲涼,一波波的心疼在四肢百骸裏遊走,我多想去抱著顧小娌,質問她,“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愛情怎麼可以讓你脆弱如此,為了慕墨白,你寧願放棄尊嚴與驕傲,這不是你,你早已因愛癡迷瘋狂而奮不顧身了。
“你知不知道,你愛他,卻在作賤自己。這就是你愛慕墨白的方式。我想問你,慕墨白究竟是你的緣還是你的孽?”
可我沒有動,宮戈澈不允許我動,他抱緊我,慌亂地吻著我的頭發,在我耳邊信誓旦旦的低喃,“就算死,我也絕不會讓你踏入豪門半步,回到慕家。”
為什麼?我問自己。
因為誤入豪門步步驚心風聲鶴戾,你必須心狠手辣無堅不摧,時刻防備著最親的人算計你背叛你,才有一席立足之地,才不至於離家出走流落街頭。
………
沒有人再說話,室內再次陷入墳墓一般的陰森死寂。
可這次沒有僵局,因為門外傳來了輕緩從容的腳步聲,我們在沒反應過來之際,已有低柔婉轉的聲音至未關的門口傳來,“是不是這裏所有的外人都沒有留下來的資格?”
伴隨著意猶未盡的尾音隨之而來的是一身黑色西裝的慕墨白,踏著一地的碎光,帶著滿身的金黃明潤,從花香宜人的庭院裏不疾不緩的向顧小娌走來。
他墨黑的瞳如曜石般散發著溫潤的耀眼光芒,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如彼時溫而不燥的陽光,灑在室內暖洋洋的。
他走過去把低頭掩飾哭泣的顧小娌抱進懷裏,好看的眉眼裏溫情漫漫,“知道你喜歡荔枝,開了1個小時的車去山上買最新鮮的給你,可你放學後不等我一起走就自作主張地跑到我這裏來了,娌,快點承認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過來了?”
他低頭,用臉蹭著顧小娌挺俏的鼻,語氣帶著撒嬌與寵溺。
顧小娌眨眨眼,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下來。
慕墨白心疼地伸出手指撫著她的淚,輕輕歎息,“你自己一個人來,自然會被旁人當作外人,明明知道這是我們的家,還要跟他們吵,你也忒不懂事了。”
他微怒的語氣似乎真的在責怪自己的顧小娌不懂事,可這些話分明含了兩層意義,表麵上是在指責顧小娌不該與慕歌珞爭吵,實際上卻在提醒眾人究竟這裏是誰的家,誰是真正的主人,我委婉地暗示你這是我與顧小娌的家,就是要你們有自知之明,他那“旁人”二字已是最好的解釋了,除了我與顧小娌外,其餘人都均為外人,所以你們今日有什麼資格欺侮顧小娌,趕他走。
慕墨白這話說得夠絕!這比當麵甩人巴掌直接挑明都讓人感到羞憤。
這就是慕墨白慣常的說話方式,委婉含蓄一語雙關。
而慕歌珞則剛好相反,他尖銳刻薄字字見血。明明一樣的殺傷力,聽在人耳中卻是不同的感慨。
從兩人的言行上,我們會斷定慕墨白優雅內斂,慕歌珞輕狂傲慢,而大多數人會認為慕墨白的從容沉穩容易在社會立足,慕歌珞張狂自大,總有一天會為自己的衝動買單。
其實不然,慕墨白活得太累,慕歌珞則可以隨心所欲,他傲慢輕狂,鋒芒畢露那是因為他有這個資本,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鳳姐每個人都是周傑倫,你要做到萬人矚目就必須有一定的資本,而慕墨白的才情較之於慕歌珞,差了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