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氣衝天’是西塔村有名的百年老店，以製作牛肉美食聞名，店門前有口大土灶，據說灶火已經一百多年沒滅過了，灶上一鼎黝黑的鐵鍋，鍋沿都溢出了灰垢，鍋中永遠翻滾著香味四溢的鹵水，每天都有一頭牛從鍋中出爐，不多不少，風雨無阻。
這日，一群少年款款而來，帶頭的正是蠻牛。
“我叔叔做的牛肉，雖然比不上上林苑的精致貴氣，那味道可是有口皆碑，等會你們吃了就知道了。”蠻牛自信滿滿的介紹道。
“最好是，不然你就想辦法湊錢請我們去上林苑做補償吧！”朱岩口水聞聲而至，話剛說完，他突然聳動起鼻子，眯著眼道，“嗨，這香味，有搞頭！”
“我就說吧！”蠻牛得意道。
小店占據了一排落地屋中靠邊的兩間，雖是聯排，卻比其他房子看起來要舊一些，似乎邊上數目更多的房子是依托著它而建的，門梁上藍中泛黃的遮陽簾承載中歲月的痕跡，簾下垂著一麵破舊的布旗，上麵寫著：牛氣沖天。
招牌上沿嵌著一隻暗棕色的木雕牛頭，活靈活現，隻是明明是帶笑的臉，文宏卻從那大眼睛中感受到一絲無奈和絕望，任人宰割的滋味他感同身受。
店前的爐灶冒著嫋嫋輕煙，香味就是從中而來，一個消瘦的青年正蹲著身子往灶中添加柴火。
“二哥，我帶朋友來光顧，給我弄點好吃的啊！”蠻牛對著青年喊道。
“好嘞，你們先進去找個桌子坐下。”青年轉過頭，黝黑的臉龐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雖然是夏天，店裏還是有些昏暗，倒讓牆麵和天花板上的黴斑看起來不那麼明顯。左邊的店麵是兩排桌案長椅，右邊則隔成包廂，時間剛過中午，排座裏稀疏地坐著一些人，悠哉地吃喝著，幾人在蠻牛的帶領下進了靠內的一個小包廂。
在座的除了西水隊七人，還有水永村的馬亮、郭超和黎廣帶來的一個俊俏少年，小包廂塞進十個人之後顯得有些擁擠，身為半個主人的蠻牛招呼大家坐定就風風火火張羅去了。
俊俏少年皮膚白皙，麵部輪廓清晰卻不鋒利，偏偏還穿著一身雪白衣裝，如同雪蓮一般幹淨，水永幾人竟是忍不住的時不時看向幾眼。
“黎廣，這次我們隊內首次聚餐，你帶個陌生人來幹嘛？”朱岩皺眉道。
“按你說的，那原本應該隻有六個人才對，現在卻有十一人，你怎麼看呢？”黎廣笑吟吟地不答反問。
“這兩個是我們少年隊的好朋友，踢的還不錯，當然要拉進來了，橫豎我們人員太少了，難道他也是要加進球隊的？”朱岩指著俊俏少年帶著明顯敵意問道。
文宏心裏暗笑，朱岩這黑麵神向來把所有玉麵郎君當成假想敵。
“說對了，”黎廣答道，“正式介紹下，花榮，11歲，來自北希鎮，自由身，射手。”
“這次就算了，下次要招人前一定要我們兩個隊長同意才行，總不能不管什麼人說加進來就加進來，我去看看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朱岩說完瞥了眼麵潔如玉的花榮，顧自走出了包廂。
“嗬嗬。”黎廣輕笑兩聲，對朱岩的話不可置否。
“表哥，一年沒見，你真是越來越有涵養了！”花榮收回尾隨朱岩的目光，咧嘴笑道，“難怪外公總是誇你。”
“那是，放以前，難得誇人的你誇我兩句，我早就輕飄飄了，現在我就淡定的很。”黎廣坦然接受道，“你也不錯啊，人家這樣給你臉色看，你還這麼沉得住氣！”
“沒辦法，人呐，一上年紀就沒火氣了，唉！”花容的哀容在一聲短暫的歎氣聲中很快化成狂笑。
黎廣按捺住笑意指著文宏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隊長，憑一人之力連戰四場的狂人！”
“那天比賽，我也看了，隊長確實不可一世啊！”花容笑道。
“嗬嗬！”文宏原本想緩和下氣氛，聽到花容褒貶難辨的話語最終選擇沉默不語，隻是低聲和馬亮、郭超閑聊。
說到底，他對這種人數眾多又有陌生人在場的場合還是缺乏應付的經驗。
“文宏當然厲害，這隊長做的可是實至名歸，不像有些人長張姑娘的臉，講話也陰陽怪氣！”朱岩端著一大盆熱騰騰的鹵牛肉走進包廂道，緊跟著朱岩進來的‘蠻牛’也麵色不善。
“首先，我是真心佩服文宏，如果引起什麼誤會，請原諒我用詞不當，”花榮笑容依舊，眼中卻暴起精光，略顯秀氣的臉上竟然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其次，我覺得黑炭你必須向我道歉！我想加入球隊，不代表我能隨意讓你侮辱！”
“喲嗬，生氣啦！開玩笑而已，別這麼較真嘛！”朱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沒有接茬，而是管自己鋪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