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槿敲了係主任辦公室的門,門很快被打開。裏麵有兩個人在,傅山嶽和陳吟潔。夫婦倆似乎談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兩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看到門口出現的兩個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小槿,怎麼會是你?”陳吟潔杵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要讓他們進來,還是應該怎麼樣。
“師母,這位是市刑警大隊的龐隊長,我們來找師傅問點事情。”桑槿對他們夫婦倆的印象一直很好,即使現在他們成了嫌疑人,她也無法直接拉下臉來。
“讓他們進來吧。小潔你先回家,晚上我會早點回去,我來做飯。”傅山嶽從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向臨窗的沙發。
“你們兩個現在都是嫌疑人,所以,希望你們一同配合我們取證調查。鑒於桑老師出麵請求,這件事,目前為止我們沒有公開。”龐磊說完,推開門,大步走進辦公室,在傅山嶽對麵坐了下來。
“這件事跟她無關,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但小潔不能在場。”傅山嶽堅持這一點。
桑槿當然知道,他們夫妻倆感情很好,結婚十年,卻一直像熱戀一樣。譚雪倩的事情,就像是他們平靜幸福的生活裏突然出現的一個不和諧的音符,或許這簡單的一個音符,會把他們竭力維持了十年的琴瑟和鳴的曲調完全破壞。傅山嶽應該也是在擔心這一點,所以讓陳吟潔回避。
“師母,我們先出去,我剛好有事想請教您。”桑槿意識到,她在這裏,幫不上忙,可能還會因為她無法做到客觀,幹擾龐磊調查,索性和陳吟潔一同回避。
陳吟潔猶豫了片刻,最終答應了。
龐磊也沒有再堅持,看著她們離開,門一關上,立刻進入正題。
“傅教授,現在可以開始了嗎?關於譚雪倩,你知道的,和你經曆過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隱瞞。”
“確實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就是普通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我有那麼多學生,她跟其他的學生沒什麼區別。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這個女孩子比一般人敏感一點。她自己本專業的情況我不清楚,但英語學得很認真,雖然基礎差了一些,大學四年,成績也提高很快。3號那天,她來找我了解外院英語係碩士研究生的招收情況。我讓她去學校官網上去查。她情緒有點激動,一定要我去屋頂花園見她。我去了,她卻一直說要跳下去,我說服她下樓,她也答應了。她離開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
傅山嶽說話慢條斯理,完全不像一個被懷疑成殺人凶手的人。
龐磊仔細回想了一遍他的話,聽起來確實很真實,沒有任何說謊的痕跡。隻是,很明顯,他自己也過濾掉了很多信息。
“3號那天,譚雪倩為什麼會情緒激動?她曾患抑鬱症,現在應該好轉。如果是因為抑鬱症複發,她應該很容易失控,為什麼你卻能說服她下樓?你跟她說了什麼?還是,你答應了她什麼要求?”
龐磊話音剛落,傅山嶽立刻否定,“我是答應了她一件事,但她要求這件事不能公開,雖然她現在已經離開,我必須遵守承諾,所以我不能說。其他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回答。”
“其他我已經不需要知道,你知道告訴我這一點。傅教授應該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坐在這裏跟你講話,卻不是讓你去警察局接受警方審訊,是因為桑槿的請求,還有她對你的信任。如果你不配合,很抱歉,你還是要跟我回警局。”
龐磊語氣堅決,話音一落,便起身,準備離開。
“她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要計較那麼多?連她母親都已經接受她自殺的事實,有的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這也一定是她自己希望的結果。” 傅山嶽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很隱晦的話。
龐磊立刻就想起譚雪倩的遺書裏麵那句話,“不要問什麼原因,也不要試圖去探尋真相。”為什麼聽起來和傅山嶽剛才的話像是一樣的意思?
“如果譚雪倩沒死,你有權利保持沉默,正因為她現在人已經死了,你們之間所有的事情,不再是個人隱私,是犯罪,或是證明你沒有犯罪的證據。”
傅山嶽看著他,嘴角抽了抽,卻什麼也沒說出口。仰身往後一靠,背靠在了沙發上,轉頭看向窗外,似乎不想再繼續解釋什麼。
龐磊靜立了幾秒鍾,確定他現在不會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他下樓以後,看到桑槿和陳吟潔坐在一樓環形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似乎在聊什麼。
“小槿,你知不知道你師傅會怎麼樣?”陳吟潔聲音聽起來很恐慌,雖然麵上極力保持鎮定,但這樣的恐慌在她的臉上,聲音裏,甚至烏黑的眼睛裏,都能找到明顯的痕跡。
“師母,如果師傅和譚雪倩的死無關,他就不會怎麼樣。”
桑槿說這句話,心裏有些虛,餘光瞥見從樓梯口走過來的身影,立刻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