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私人會所頂層包間，卓奕凡靠在沙發上，輕輕搖晃著隻盛著少許紅酒的高腳杯，臉上去現出莫名的煩躁和焦急。
他看了報紙才知道星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沐清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休假？他當然不會相信。沐清辰有兩部手機，不太常用的那一部的號碼隻有幾個人知道，當然也包括他。他打通了，沐清辰卻始終沒有接過。
他發了一條短信：我會在夜濃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
正發呆，門被從外麵推開了，沐清辰終於來了。
他大概剛剛酒醒，眼裏布滿了血絲，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不似從前那麼筆挺，好像有的地方還有些褶皺。臉色看上去雖然微微發黃，可是俊逸的五官卻還是自帶光芒一般閃閃發亮。不愧是N城第一美男子，任何時候，不管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都是那麼帥氣逼人。上天對他未免也太好了，可是，為什麼不能對他一直好下去呢？一個一個謎團有待解開，他竟然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了。
沐清辰的眼神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他直直地走過來，在卓奕凡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伸手就要去拿放在桌子中間的那瓶XO。
“有沒有更烈一點兒的酒？”沐清辰的聲音嘶啞黯然，掩不住的失落和憂傷。
一向春風得意，永遠是一副溫潤的白馬王子形象的沐清辰露出了一抹酒鬼才會有的貪婪笑意，這讓卓奕凡有點兒不舒服。他奪過沐清辰手裏的酒瓶，狠狠地摔到地上。沐清辰又拿起另外一瓶，卓奕凡接著摔，一直到桌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
服務生嚇得瞪大雙眼，不知道該攔還是該去找經理告狀。
“我會賠的，不用擔心！你先出去，有需要會叫你的！”卓奕凡大手一揮，服務生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包間。
“拿一瓶最烈的酒進來！”沐清辰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道。
服務生腳步略微頓了頓，風一樣刮走了，門都忘了關。
這麼貴的酒被砸了一地，萬一再拿酒進去，大概也會被摔掉。有錢人未免也太任性了，誰願意伺候誰伺候，他反正是不伺候了。
看到服務生一溜煙跑掉，卓奕凡微笑地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沐清辰。
“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不要悶在心裏。不管你怎麼認為，我自認是你最好的朋友，就算你不常和我聯係，就算你經常放我鴿子，我始終這麼認為。有什麼苦惱，說說行不行？也許我能幫你。”卓奕凡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說得很動情。
男人之間一向不會說太多煽情的話，卓奕凡也不例外。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在見到如此落魄的沐清辰時，他竟然說出來了，而且還這麼自然。
可沐清辰聽來，卻驚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混沌的腦子也變得清明起來。
“你不會……愛上了我了吧？”沐清辰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傻了，還是瘋了？真想一刀捅了你！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知道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啊？真佩服你，混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能開得出玩笑，真他媽牛叉！”卓奕凡一向不說粗話，一下子被沐清辰氣得哭笑不得，居然也爆粗了。
“這麼多年，我什麼樣的局麵沒見過。可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不留情麵，倒真出乎我的意料。”在卓奕凡麵前，沐清辰頭一次袒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就算外麵所有人都認為他任性出走，像當年沐寅成一樣，他都可以不作解釋。別人怎麼想和他有什麼關係呢？可卓奕凡是他的好朋友，在他麵前他可以卸下心防，好好說說自己的心裏話。
“林阿姨也太……怎麼形容她呢？你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何苦非要這麼做啊！”卓奕凡眉頭緊鎖，滿臉憤怒。
“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沐清辰的臉上滑過一道寒光，額角的青筋也根根顯現。
他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什……什麼？”卓奕凡驚得跳了起來，說話都不利索了。
不過看沐清辰的表情，他應該也最近才知道的。可他不是沐家的孩子又怎麼樣呢？林若盈一手把他帶大，如果別人的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她明明就可以閉口不談的啊。
“她們那一代人把血緣看得很重，我原來理解不了，現在慢慢理解了。當年，父親欺騙了她，她生下的孩子好像死了，父親不想讓她傷心，所以才把我抱到她身邊。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知道了，再後來，我的存在就像一根刺長在她的身上，每每想起就疼得無法自拔。她一向狠辣，我在星朗和她明爭暗鬥了多年，她受夠了想要趕我走，不是很正常的嗎？”沐清辰的目光飄向窗口，眼底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