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文已經連續換了四個電話號碼,可是那個該死的電話還是夢魘一樣纏繞著她。她變得越來越神經質,一聽到手機鈴聲響就心跳加快,眼底也滿是恐懼。她好不容易過了自己的那一關,決定和過去說再見。為什麼,那些自己試圖抹掉的痕跡還是如影隨形,她快要崩潰了。
她想告訴沐清辰,畢竟,那些男人是他找的。可是,她現在並不想見沐清辰,想冷靜以後自己徹底放下了再見他。畢竟,兩個人之間曾經發生了那麼我不愉快,她不想再去打擾他。
每次給她打電話的號碼都不一樣,而且隻說一兩句話就斷。她根本無從查起,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都是毫無價值的。
直到有一天,周小文忍無可忍了。
“美人,你想不想哥?哥可是想你想得夜夜難以入眠啊!”還是那個猥瑣的聲音。
“你到底想幹什麼?直說吧。”周小文注意了一下電話號碼,4打頭的,可能是網絡電話。
那個人越來越有戒心了,他沒有立刻掛電話,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網絡電話根本就查不到吧。
“妹妹真是敞亮,哥最近手頭有點兒緊,想借點兒錢花花!”那個猥瑣的男人笑著說。
“要多少?”周小文問。
“五十萬吧。”男人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周小文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顯然,這是敲詐。如果這次給了他,他一定會不停地要,而且越要越高的。周小文判斷,這個人可能有黑道背景,也可能隻是街頭的普通小混混。
“我憑什麼給你這麼多錢?你不怕我告你嗎?強奸罪可是不會輕判的!”周小文的口氣冷硬起來。
“喲,妹妹,憑什麼?就憑我手裏有你的視頻和裸照!不信發給你幾張看看?哈哈哈,還有,想告我?告啊,反正背後的主使者是沐大少爺,如果你想看著他鋃鐺入獄的話現在就可以去告!”那個男人也激動起來,聲音略微沙啞了一些。
周小文沉默了,這個男人果然夠狠。當初拿到了沐清辰的錢而且毀了她清白,現在倒反過頭來敲詐,真是泯滅人性的混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視頻和裸照,然後除掉這個男人。
那個男人好像隔著電話就猜到了周小文的心思,他嘿嘿笑了兩聲以後說:“我知道你一定想殺了我!可是實話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就算找到,嘿,我也早把那些東西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萬一我死了,還會有別人去找你。”
“嘟——嘟——”一陣忙音傳來,周小文的心沉到了底。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大姐,沐寅成來了,下去一趟吧。”沐思楊輕輕打開門,露出一張小臉。
周小文被嚇了一跳,手裏的手機也“啪嗒”掉在地上,手機後殼和電池都蹦了出來。她臉色慘白,看向沐思楊的目光玄妙而詭異。
“幹什麼壞事呢?把你嚇成這樣!切!”沐思楊白了周小文一眼,退了出去。
沐家大宅最熱鬧的時刻來臨了。林若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頭發高高盤起,而且專門穿了最顯身材的旗袍。孩子們倒是很給麵子,對光彩照人的母親讚不絕口,連一向詞彙量不是特別豐富的蘇薄煙也說婆婆像從畫裏麵走下來的仙女,林若盈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相對而言,沐寅成就顯得拘謹多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很尷尬。沐清辰見過父親,所以一直在做著和事佬,他事先給弟弟妹妹做了工作,讓他們無論如何不要讓父親下不來台,畢竟,一家團聚終歸是好事。
沐清瑋對父親還算客氣,坐下來吃飯以後也不停地給父親夾菜,沐思楊的表情卻始終是淡淡的,雖然費了很大的勁才喊了一聲“爸”,但席間卻再沒有正眼看過父親。周小文來沐家的時日並不常,對父親倒還稱得上親熱。養父母去世以後,林若盈就像天上掉下來的媽媽,那麼沐寅成自然也是天上掉下來的,她反而有一種久違的溫暖。
以前吃飯,沐思楊最會耍寶,經常講一些時下最熱門的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可是今天她顯得格外沉悶,隻顧低頭扒飯。沐清辰有一搭沒有一搭地和父親聊著天,其實,他們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聊天也找不到焦點,偶爾還會有一些小尷尬。
沐清瑋的目光在沐清辰和父親的臉上晃來晃去,突然,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咧開嘴笑了:“媽,你有沒有發現,大哥和父親長得有點兒像?”
林若盈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們的耳朵鼻子都有點兒像,而且沐清辰笑起來的樣子也和沐寅成有一種相似的味道。
“純粹是心理暗示,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可能像呢?”沐思楊轉過臉,白了二哥一眼。
這個沐清瑋還真會拍馬屁,沒話說就不說唄,何必硬聊呢?沐思楊心裏非常不爽,突然掉轉矛頭和二哥較起勁來。他夾哪個菜她就夾哪個,沐清瑋無奈地搖頭,幹脆放下筷子不吃了,沐思楊也賭氣放下筷子,一臉惱怒地盯著沐清瑋。
周小文仿佛一直處於夢遊狀態,除了吃飯前和父親擁抱寒暄以後,就一直扮演著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物。她的笑容看起來淡淡的,可是眼神很渙散,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把手機裝在口袋裏調成靜音了,這樣的場合,她可以不希望自己有什麼異常舉動引起大家的注意。畢竟,這件事,她還是想憑著一己之力解決掉。
吃完飯以後,盡管林若盈再三挽留,沐寅成還是決定回酒店住。孩子們沒有為難他,不過是看在林若盈的麵子上,他留下來隻會讓大家更尷尬罷了。
周小文回到自己的房間,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話,都是來自不同的號碼,而且還有短信。
短信的內容無非就是問周小文籌到錢了沒有,什麼時候可以打給他。
周小文正恍神間,電話又打過來了。
“敢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想讓我把視頻和裸照公之於眾啊?”男人說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樣子。
“剛才在吃飯,沒有看到。”周小文說。
“你準備好五十萬現金,三天以後,下午五點,到西郊翼淩路第12號郵箱。你把錢放那兒,把東西帶走!”那個男人說。
“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是原件還是複製品?”周小文說。
“保證是。”男人有點著急。
“你拿什麼保證?”周小文反問。
男人沉默了,這個他倒沒有考慮過,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一定要見到你的人還有身份證,你要寫保證書給我。”周小文的眼底精光閃閃。
男人似乎有些抓狂,聽周小文的意思,錢應該不是問題。可是她怕以後擺脫不掉他,這樣的擔心也可以理解。沒想到,周小文想得很周密,他倒是小看她了。可是自己露麵的話,萬一她起了殺心,把他滅了可怎麼辦。
“你可以多帶幾個人去,東西拷貝一份給別人,以防萬一。”周小文主動給男人支招。
男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沒想到這女人腦子這麼靈光,居然還給他出主意,他差一點兒就說謝謝了。不過轉念一想,他的身份是敲詐者,怎麼能向被敲詐者低頭呢。他不想再多說什麼,幹脆掛掉了電話。
周小文把玩著手機,眼睛眯成一條縫,凶光畢現。
敢逼我周小文,我送你進地獄!
她感謝這個男人給她充足的時間作好準備,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她祈禱著一切順利,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她偷偷找到了林峰,而且一再地叮囑他不要告訴母親。畢竟,這是一件不光彩有事情,而且還牽扯到沐清辰。林峰在沐家也有很多年了,其中利害自然非常清楚。他答應周小文一定會全力配合周小文。至於抓到那個男人以後要怎麼辦,周小文說還是盡量不要拿走他的命,頂多就是教訓他一下就是。畢竟,拿到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林若盈這陣子所有的心思都在沐寅成身上,自然不會注意到林峰私底下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
雖然林若盈苦苦相勸,沐寅成還是不肯鬆口,而且他越來越頻繁地到醫院去看望林婉秋母子。林若盈在問起來的時候,他還矢口否認,說平時一直呆在酒店裏,隻是覺得悶時才會出門走走。
林若盈不忍拆穿他,畢竟,他和林婉秋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林婉秋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兒子,他做甩手掌櫃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沐寅成好像一直在等待著林若盈鬆口,放他去找林婉秋。林若盈自然再明白不過,可是她不甘心,寧肯沐寅成一直住在酒店,離兩個女人都遠遠的。
林若盈偷偷把沐寅成房間的電話線拔了,而且還派人偷走了林婉秋的手機。其實隻要兩個人有情,又豈是這麼簡單的手段可以隔斷的。可林若盈就是較這個勁兒來。現在什麼都是她說了算,她要沐寅成怎麼做他就得怎麼做。畢竟,她想讓林婉秋不好過的話,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們一直在努力!
林若盈隔三差五就到酒店去看沐寅成,因為怕露餡,沐寅成去醫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這些年,林若盈心裏有怨氣,她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沐寅成不好意思奢求更多了。他隻希望不要再傷害林若盈,也不讓林婉秋覺得太委屈就行了。
可是女人就是這樣,永遠都是喜歡比較的。
林婉秋從來沒有向沐寅成提起過林若盈經常去醫院找茬的事情,所以他並不知情。林若盈生日的時候,沐寅成自己用一個小根雕做成了一個吊墜送給林若盈。沒想到,她轉臉就戴去醫院向林婉秋炫耀,林婉秋氣得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了。可是她敢怒不敢言,拿人手短,她兒子的醫藥費還是林若盈出的。
不過,氣大傷肝,林婉秋很快就病倒住進同一家醫院。她請了護工照顧兒子,倒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若盈,你以後還是不要常去醫院了吧?”沐寅成猶豫很久以後,終於向林若盈開口了。
林若盈惱了:“我常去醫院了嗎?你覺得我天天閑著是嗎?如果我天天閑著,星朗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孩子們變成這麼優秀嗎?作為一個父親,你對他們付出過什麼,又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
林若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沐寅成無語。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沐寅成回想自己的一生,真是後悔莫及。如果當初他不離開家,和林若盈好好過日子,怎麼可能出現現在這麼尷尬的局麵。一邊是結發妻子,一邊是一起生活了半輩子的女人,他替任何一邊說話,都會招致怒罵!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這輩子得到兩個女人全身心的愛,不過是幾句罵,哪能扛不住呢?
沐清辰有空的時候也會去父親那裏和他聊聊天,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好歹八歲之前也是父子。
這天,沐清辰帶著一瓶好酒來找父親喝一杯。
沐寅成獨自坐在房間裏研究象棋,自己和自己下棋是多麼無聊的事情啊,可是有什麼辦法,他去哪裏都不行,便隻能悶在這裏找點兒樂子了。
看到沐清辰來了,沐寅成連皺紋都舒展開了。
這幾個孩子裏頭,他最喜歡的就是沐清辰,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成熟穩重,考慮問題也周全,倒頗有幾分他當年的風範。隻是和清辰比起來,他年輕的時候有點優柔寡斷,所以星朗才差一點兒敗在他的手裏。青出於藍而盛於藍,總是好事情,沐寅成很欣賞這個兒子,自然對他就親近了許多。
“我來陪你下!”沐清辰脫掉外套扔在一旁,慢慢坐在父親對麵。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沐寅成似乎有話要說,但是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沐清辰雖然沒有抬頭,但隱隱也感覺到了。
他笑著說:“爸,有話直說吧,沒事。”
沐寅成笑了:“你和薄煙到現在還沒有孩子嗎?”
沐清辰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他最怕別人問這個問題,尤其是家裏人。不過,既然父親已經開口了,那他豈有不回答的道理。
猶豫半晌,沐清辰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們一直在努力!”
沐寅成幹咳幾聲,努力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是你林阿姨讓我問的,她還說,她那裏有一個偏方,可以讓薄煙試一試!”
沐清辰詫異,他和林婉秋連麵都沒見過,更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他沒有孩子,她怎麼會這麼熱心呢?不過,既然是父親的女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壞心。不過,他並不相信所謂偏方,還是更相信科學。既然連醫生都說讓他們順其自然,那他們又何必這麼著急呢。現在二人世界過得好好的,他們也很珍惜。
“您替我謝謝林阿姨,不用了!”沐清辰說。
之後,沐寅成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回到家以後,沐清辰把這事當成趣事講給蘇薄煙聽。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薄煙倒認真起來了。她反倒覺得試了如果有效果當然好,不試的話也沒什麼損失啊。這倒讓沐清辰大跌眼鏡了,沒想到,受過高等教育的老婆居然也會信這個。
不過,他抵不過蘇薄煙的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下來。
偏方很快拿到手裏,沐清辰找人到藥房裏抓了藥給蘇薄煙帶回了家。
她一向怕苦,不過這次卻勇敢得很,一天三副,硬是能自己捏著鼻子灌下去,而且臉色如常。
沐寅成又一次偷偷去醫院的時候,林婉秋很詳細地詢問蘇薄煙服藥以後的反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婉秋,這件事你怎麼這麼上心啊?”沐寅成疑惑。
林婉秋幹笑了兩聲:“你不是一直說,清辰對你很好嗎?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這麼照顧你,我總要表示一下嘛。再說,他們現在年紀輕輕的,不抓緊要孩子的話,難道要等到他老婆成了高齡產婦再著急啊?”
沐寅成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就沒有再問什麼。
兒子沐清烈始終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兒反應。不過,林婉秋漸漸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像先前那麼難過了。現在她不用為醫藥費發愁,有那筆錢在醫生一定會用最好的藥能孩子治療。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林若盈會把老伴從她身邊搶走。雖然她一直在說服自己,自己霸占了沐寅成這麼多年,就算輪也該輪到林若盈了。可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握在一起沒有感覺,也無法輕易分開了。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依賴沐寅成,尤其是兒子成了這個樣子,如果老伴也離開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生活下去。
林若盈來找麻煩的時候,她一直忍著,不過就是怕她把一氣之下把剩下的治療費拿走。可是,如果林若盈執意要讓沐寅成回沐家,她恐怕也說不出什麼來。
沐寅成也看出了林婉秋的擔憂,所以才遲遲沒有答應林若盈的要求。
“婉秋,以前還沒離開沐家的時候,你懷的那個孩子……真的夭折了嗎?”沐寅成臨走之前,突然出其不意地問。
正在發呆的林婉秋突然一激靈,她的身子微微僵住,連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來。
“當然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她低下頭,並沒有看沐寅成的眼睛。
沐寅成訥訥地點點頭,慢騰騰地向病房門口挪去。
他每次來頂多也停留一個小時,因為林若盈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去酒店找他。他不想讓林婉秋覺得受冷落,也不想讓林若盈不高興。周旋於兩個女人之間的沐寅成,有時候也覺得心累,可又沒有別的辦法。
門輕輕地關上了,林婉秋注視著沐寅成離去的方向,突然熱淚盈眶。
她的腦海裏又突然了很多年前的畫麵,破碎的記憶,痛苦的過往,飛騰翻滾,讓她一時有難以自持。她終究是錯了,這輩子做過太多太多的錯事。甚至有時候她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該怎麼去麵對自己純樸善良的老父親呢?
正愣神,病房門緩緩打開了。
這個病房裏其他的兩個病人已經出院了,所以隻剩下兒子一個。她眼睛的餘光瞟到那個進來的人並不是穿白大褂的,不會是沐寅成落下什麼東西了吧?
她猛地轉過頭,一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子站在她麵前,手裏還拎著一個漂亮的果籃。
“你是……清……清辰?”林婉秋擦了一把眼淚,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
她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小夥子,仔細打量著她,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暈染開來,直到鋪滿了整張臉。
“林阿姨,你好,我確實是沐清辰。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您還能一眼認出我!”沐清辰倒是頗有幾分感慨,當年那個漂亮苗條的林阿姨老了,老得他一眼都沒有認出來。
林婉秋慌亂地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把椅子讓出來,拉著沐清辰坐下。她本來想倒一杯水給沐清辰,可拿起暖水瓶才發現是空的。她懊惱地嘟囔不幾句,拿起暖水瓶快步走出了病房。
出來以後,她靠在牆壁上,手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從喉嚨裏發出來。
鎮定一點兒!鎮定一點兒!
她攥緊拳頭,努力壓抑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她從容多了,臉色也恢複了之前的紅潤。
沐清辰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床上躺著的沐清烈。這個孩子也姓沐,是他的弟弟,隻是沒想到,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沐清辰是誰,更不可能叫他一聲哥哥了。可惜了,年紀這麼輕就成了植物人。
沐清辰伸出大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笑意。
“清烈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個哥哥,他膽子小,希望有一個哥哥罩著他。有時候,看他一個人玩兒,自己跟自己說話,我和你爸爸都覺得挺心酸的……”林婉秋說著說著又帶了哭腔。
“阿姨,其實他有哥哥也有姐姐,清瑋和小文、思楊聽說清烈在這裏住院,也想過來看看他。隻是怕惹阿姨不愉快,所以我沒有讓他們來。”沐清辰抬起頭,淡淡地說。
林婉秋的臉上掠過一抹灰暗,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她能說嗎?事到如今,她更是什麼都不能說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怎麼這麼小心眼呢?
其實沐清辰這次來,一是想來看看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二是想對林阿姨對他們的關心。那個偏方他找中醫看過,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偏方,在調理女人身體方麵有奇效。沒想到,林婉秋還有這份兒心,他自然要專門來一趟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林婉秋把倒好的水遞到沐清辰手裏,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看得沐清辰有點兒發毛。
“你母親和你父親閑聊的時候,好像偶然提起小文喜歡你,是嗎?”林婉秋突然問。
沐清辰手裏的杯子差一點兒就掉下來,他尷尬地輕咳幾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真沒想到,初次見麵,林婉秋就問了他一個這麼奇怪的問題。
看沐清辰沒有答話,林婉秋嘴角掛起一抹詭奇怪的微笑:“好在你心裏沒有她,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沐清辰眼底閃過一絲遲疑,林阿姨好像話裏有話的樣子,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不過轉念一想,事情都過去了,還是算了。畢竟,他和這個林阿姨也沒什麼交情,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他也並不清楚。既然隻是來道謝的,那其他無關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深究的好。
林阿姨表現出來的對沐清辰不同尋常的親近,讓他覺得很不自在。所以,他不過坐了十分鍾,就推說有事匆匆走出了病房。
林婉秋走出病房,直到看見沐清辰拐過走廊盡頭的拐角,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病房。
她呆呆地坐在病床前,一遍一遍溫習著沐清辰的音容笑貌,嘴角蕩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沐清辰回到公司以後,章釗就跑來向他請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公司最近在招市場部總監,周小文來應聘了!而且負責麵試和筆試的人都很看好她,她確實很優秀,您看……”章釗小心翼翼地問。
“通知她明天上班吧!”沐清辰淡淡地說。
章釗驚得下巴都掉了,不會吧,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以前好不容易把周小文趕走了,她來了,沐總裁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不是自己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他一時有些揣摩不透總裁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市場部總監就算被錄取,也是先到分公司去鍛煉至少一年的。通知她,明天到南郊的第一分公司去報到。”沐清辰抬起頭,眉頭微微皺起。
章釗一拍腦門,嘿嘿地傻笑了兩聲出去。
剛才光顧著緊張了,竟然忘了這茬。在分公司裏上班,就算表現得好也很可能會留在那裏做總經理,這就看總裁怎麼安排了。雖然聽說最近周小文不再死纏著總裁了,不過保險起見,總裁還是要和她保持適當距離的。
沐清辰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
他摸出一支雪茄,輕輕點燃,但是並沒有抽。自從他和老婆蘇薄煙準備要孩子以後,他就把煙戒了,隻是實在難受的時候才會點一支聞聞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和林婉秋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讓他驚詫不已。以前小的時候,他並沒有這種感覺,可是現在是怎麼了呢?他越來越想不明白。其實他一直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好感,畢竟,她搶走了母親的丈夫,讓她陷入幾十年的孤獨之中。可是,當他真的和林阿姨見麵了,以前所有的怨恨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他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可是林婉秋對他的親熱,他雖然多少有點兒不自然,卻並不排斥。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奇怪得讓人無法解釋。
“老公,想什麼呢?”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沐清辰嘴角揚起一絲甜蜜,他轉過身,蘇薄煙正坐在他的辦公桌上,隨意翻看著他桌上的文件。
這個女人,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喊他老公。這幾天,一直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問她發生什麼又不說,真不知道想幹什麼。既然追到公司裏來了,看來是打算直說了。
“我想複出拍戲!”蘇薄煙衝沐清辰做了個鬼臉,眼神裏卻充滿了期待。
“林阿姨給的那個偏方,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生作用。你就好好在家養身體吧,萬一懷孕了,再出什麼事情多不好!我現在已經很努力在賺錢了,你就好好做你的沐太太有什麼不好啊?”沐清辰知道蘇薄煙吃軟不吃硬,所以雖然說話的內容是霸道的,但語氣卻柔軟得幾乎能讓人融化。
蘇薄煙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最不喜歡沐清辰用這種口氣說話,看起來特別娘的樣子。
“我老這麼閑著,胳膊腿都生鏽了!”蘇薄煙說。
“怎麼會生鏽呢?咱們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做運動嗎?”沐清辰壞笑。
蘇薄煙的臉頰上立刻飛起片片紅霞,她下意識地望向門口的方向,確實沒有人以後,才揮舞著手包向沐清辰衝過去。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她這爆脾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惹的。
沐清辰皺眉,一把抓住了蘇薄煙的胳膊。她張牙舞爪的模樣還沒有來得及收斂了去,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尖叫,幾個人層層疊疊地倒了進來。
沐清辰立刻板起了臉:“想卷鋪蓋滾蛋是不是?”
一秒鍾,蘇薄煙還沒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是誰,大家已經如鳥獸散。
“你們公司的人都這麼八卦啊?看來是你平時的臉太冷了,大家都想知道你和老婆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所以你要時常笑著點兒,平易近人一點兒又不會死。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可以個逗比男人,現在怎麼變這麼高冷了?”蘇薄煙說。
沐清辰搖頭不語,這幾年他經曆了太多的事,哪能沒有改變呢?再說,作為一個集團的當家人,總要有必要的氣勢,不然怎麼壓得住場呢?不過,他三言兩語也沒有辦法和老婆解釋清楚,幹脆也就不解釋了。
“周小文已經……”章釗看門開著,低著頭就走了進來,而且邊走邊說,根本沒有發現蘇薄煙也在這兒。
當他沒有聽到回應,抬起頭來看向沐清辰黑著的臉上,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看來這個月的獎金又要泡湯了。
“周小文?她又回來上班了是不是?”蘇薄煙麵露慍色,連說話的腔調都變了。
“她是去分公司,不是來這兒!你看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呢?母親說了,周小文已經變了,不會再糾纏我了。而且她來應聘,母親也是提前打過招呼的。她在家裏覺得悶,想出來工作。”沐清辰說。
可是他說完以後馬上就後悔了,剛剛拒絕了老婆想要得出拍戲的請求,轉頭立刻就答應周小文來理響上班,真是“啪啪”打臉啊。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沐清辰也無力挽回,他隻好擺擺手示意章釗快點兒離開,不要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才好。
“周小文放棄你了?我怎麼那麼不信啊?別說我想得多啊,我看她最近一點兒都不對勁,不定又有什麼陰謀呢。那次回大宅還看到林峰鬼鬼祟祟地從後門出來,東張西望,生怕別人發現,而且手裏還提著一個皮箱!”蘇薄煙平生沒什麼優點,就是眼尖。
沐清辰的眉毛漸漸擰緊,蘇薄煙這麼一說,他倒真的警惕起來。
沐家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這個周小文又要幹什麼?
打發走了蘇薄煙,沐清辰立刻給林峰打了電話,可是打一次他掛一次,再打,幹脆關機了。這也太奇怪了,以前他一直二十四小時開機,也從來沒有拒接過電話。那麼,現在或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並不方便接電話。不接電話,他又在幹什麼呢?
天快黑的時候,林峰才打過來。
“大少爺,您找我什麼事?”林峰低聲問。
“你最近是不是在替周小文做什麼事情?”沐清辰問。
林峰愣了,他結結巴巴解釋了半天,沐清辰也沒聽明白。他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裏麵有事兒。
“不說的話,我可告訴太太了。”沐清辰一向不喜歡威脅別人,可現在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林峰這些年一直對沐太太忠心不二,而且她說什麼他都不遺餘力地去完成。就像尋找沐寅成這件事,他堅持了這麼多年,幾乎踏遍了山山水水,從來沒有喊過苦叫過累,直到完成林若盈的心願。這股執著勁,也是林若盈最欣賞。所以,他可以說是林若盈最信得過的人。
“有人敲詐大小姐,我們剛剛把這個處理掉!”林峰說。
“處理掉?你們把人殺了?我跟你說過我多少遍。誰活在這世上都不容易,不要輕易取人性命,能用錢解決的就用錢解決。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要造太多的殺孽!”沐清辰眼底劃過一絲慍色。
“他帶了刀,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所以我絕不可能放過他。再說,他手裏有小姐要的東西……您放心吧,我們做得很幹淨!”林峰說。
“東西?什麼東西?”沐清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