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必懼怕她,有少爺在呢,怕什麼?”多海接過了話茬。
“可是我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恐怕少奶奶的孩子……”張嫂不敢說下去,更沒有辦法用一種莫虛有的所謂直覺把本就緊張的婆媳關係推到絕境中。
蘇薄煙的臉色微微變白,其實她也有這種感覺,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現在婆婆的心理有點兒扭曲,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猜度她。她這個瘋起來,是沒人能勸得了的。清辰跟她提過幾次讓她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她根本就不同意,還懷疑是蘇薄煙背後搗鬼,想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如此強烈的戒備心,如果她執意傷害誰,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蘇薄煙隱隱感覺到,自己碰到了這輩子最大的敵人,這個敵人比任何人都可怕。
他們三個人隻顧著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傭人手裏握著的微型錄音筆。她很巧妙的把錄音筆藏在袖子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的目光時不時瞄向蘇薄煙的方向,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這個傭人叫王美鳳,是剛剛來到這裏做工的。她一向少言寡語,但是幹活卻麻利得很,和別的傭人相處也很融洽。
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物,成了林婉秋的臥底。
林婉秋一向沉不住氣,剛接到王美鳳的電話就火速趕到了過來。
多海和張嫂被幾個保鏢拖到了客廳,他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人左右開弓扇起了耳光。
“啪——啪——啪——”
多海和張嫂的嘴角慢慢滲出了血絲,兩邊的臉也迅速腫脹了起來。
站在不遠處的傭人們麵麵相覷,誰都不敢上去叫醒熟睡的少奶奶。畢竟,太太是個狠角色,誰願意做這個出頭鳥,除非不要命了。可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打,他們隻好咬著牙別過頭去看都不敢看。
蘇薄煙終於醒了,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張嫂!”蘇薄煙喚了一聲。
沒有動靜,她披衣下床,拉開門探出頭去:“張嫂!”
還是沒有動靜,奇怪了,客廳裏明明有聲響,怎麼會沒人應呢。
當她緩步走到樓梯拐角好奇地向下麵張望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小臉也頓時變作慘白。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差一點兒一腳踩空摔倒了,好在站在一旁的傭人眼明手快一把攙住了她。蘇薄煙背後驚出薄薄的一層汗,她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小腹。她一直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差點兒忘了肚子裏有孩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真是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媽,你這是幹什麼?”蘇薄煙三下兩下把幾個保鏢拉開,惱怒地瞪著婆婆林婉秋。
“幹什麼?你說我幹什麼?這兩個狗奴才居然敢背地裏說我的壞話,我這是殺一儆百!看以後誰還敢再說什麼?”林婉秋翹起二郎腿,冷冷地說。
她揮揮手,幾個保鏢揉著發麻的手退了下去。
蘇薄煙走近張嫂,看著她被打得精神恍惚,滿臉通紅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多海也好不到哪去,他氣得老淚橫流,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蘇薄煙交待傭人拿藥箱來,含著眼淚給張嫂上藥。張嫂疼得不停倒抽著涼氣,指甲都要陷進手掌心了,但是卻不敢喊一聲痛。少奶奶為他們下手已經是最大的恩情,她不想再奢求更多。隻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林婉秋下手這麼狠,如果少奶奶沒有出現,或許她會被活活打死在這兒。
張嫂的臉頰上塗滿了藥水,蘇薄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又拎起藥箱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多海走去。多海偷眼看了一下林婉秋,趕忙接過藥箱,他不敢勞煩少奶奶動手。自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蘇薄煙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一些,她交待傭人扶張嫂下去休息。
接下來,該麵對林婉秋的人就是她了。
林婉秋幹咳幾聲,目光似是無意地落到蘇薄煙背後的傭人身上,傭人抬起臉,嚇得一哆嗦,正要下去倒茶的時候,蘇薄煙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傭人的袖子。
“太太過來不是喝茶的,不用了!”蘇薄煙淡淡地說。
林婉秋抬起眼皮,眼底閃過一絲澎湃的憤怒。蘇薄煙的反應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一絲驚訝滑過心底。她一直想要在兒媳婦麵前立威風,一直想這個女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是,她努力了這麼久,蘇薄煙反倒越挫越勇,絲毫不給她麵子。她的態度不卑不亢,讓她不由產生一種無力控製局麵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