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在，不過客廳裏看上去很熱鬧，周小文和沐思楊都在，她們一邊逗小雅玩一邊和蘇薄煙有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大嫂，你都回沐家了，為什麼不把孩子的姓改過來啊？”沐思楊一向八卦，這是她一直好奇的問題。
“隻是一個姓，有那麼重要嗎？你大哥都不在意，怎麼，你倒在意起來了？”蘇薄煙低頭擺弄著孩子的玩具，笑著說。
“大哥的那個事媽兒不知道吧？知道了還不罵死你?”沐思楊咧嘴大笑起來。
周小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著茶幾上的雜誌，幽幽地飄來了一句：“那個老妖婆，天天沒事找事，別理她！”
周小文和沐思楊對林婉秋一向意見頗大，蘇薄煙也試圖緩和她們之間的緊張關係，可一直沒有什麼效果。不管怎麼說，林婉秋現在是她的婆婆，而且她這次回來以後，婆媳之間相處也算融洽，看她們這麼說她，當然想著替婆婆申辯幾句。
“哇——”小雅同學去抓玩具，小身子一歪跌到了地上，她咧開小嘴哭了起來。
蘇薄煙並沒有放下手裏的東西，隻是笑著對小家夥說：“寶寶別哭，站起來！”
張嫂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她想過去把孩子抱起來，蘇薄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站在原處。蘇薄煙一直都是這麼教育孩子的，她覺得不能寵壞小孩子，如果大家都不去扶，她就會自己想辦法。本來嘛，這麼大的小孩兒，磕著碰著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太放在心上。
雖然這麼多人寵著這個小人兒，但蘇薄煙還是想做一個嚴厲的母親，這樣，孩子會堅強，也會更自立。
“薄煙，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親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嗎？”林婉秋沒辦法再保持沉默，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小雅跑去，一伸手把孩子抱起來。
小雅雖然在奶奶懷裏，小眼睛卻巴巴地看著媽媽，而且越哭越厲害，小臉都哭得有點兒扭曲了。
蘇薄煙不想讓婆婆下不來台，隻好過去把孩子接過來，抱到自己的懷裏。
小雅的哭起越來越低，她抱住蘇薄煙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嘟囔著，似乎在責怪媽媽。
張嫂伸出兩隻大手，小雅不情願地探了探身子，她把孩子抱過去，轉身上了樓。
本來還熱鬧的氣氛急轉直下，周小文和沐思楊倒抽一口涼氣，都把目光轉向別處。真不知道這個老太太什麼時候到的，居然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也不知道她們剛才的議論她聽進去多少。本來她們沒有在背後說人是非的習慣，剛才不知道怎麼著就把話題轉到林婉秋身上。
或許是本來就對她心存怨恨，所以那些話才會不由地脫口而出。
傭人倒了一杯熱茶過來，放在林婉秋麵前。
林婉秋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受了驚嚇一般狠狠扔在茶幾上，憤怒的目光幾乎要把傭人活活殺死。
傭人嚇得直打哆嗦，站在原地不肯動彈。
“明知道我喜歡喝毛尖還倒龍井，是不是存心的！還有，這麼滾燙的熱水來泡茶，是不是存心想燙死我啊！”林婉秋肚子裏一團熱火，再不發泄出來恐怕就要爆炸了。
“太太，對不起，對不起！”傭人變了臉色，忙不迭地道歉。
“掌嘴！”林婉秋指傭人的鼻子，說話幹巴利落脆。
“媽，她也不是故意，您就別……”蘇薄煙尷尬地笑了笑，想替傭人解圍。
“我現在老了，不中用了，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是不是？如果你再阻攔，就真的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林婉秋轉過臉，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連嘴唇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啪——啪——啪——”傭人自知無法逃脫，一咬牙就開始自己抽自己耳光。
眼看著她的臉慢慢變得紅腫，林婉秋依然不為所動，她明明說了茶不好喝，卻還是饒有興趣地仔細品了起來，甚至，還悠閑自得地哼起了小曲。
沐思楊看不下去了，這個傭人也是原來在沐家大宅伺候，被這個林婉秋攆出來才來到大哥這兒。母親去世這麼久了，林婉秋這個女人還是存心找茬，也太不要臉了。不就是剛才議論了她幾句嗎？分明就是殺雞給猴看！
她正要張嘴說什麼，周小文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說話。現在，林婉秋好歹也是林家太太，是她們的後媽，作為晚輩，和長輩針鋒相對實在也說不過去。
蘇薄煙心疼得要命，她巴巴地看著婆婆，等待著她下命令。
“罷了罷了！”林婉秋終於放下茶杯，懶懶地說了一句。
“劉媽，下去吧，讓張嫂給你上點兒藥！”蘇薄煙說。
周小文看了蘇薄煙一眼，把目光轉向林婉秋，淡淡地說：“阿姨，我們還有事兒，先回去了，改天有時間去大宅看您吧。”
林婉秋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說話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喲，我可不敢當！以前林若盈在的時候我就被壓半頭，沒想到，她走了以後，她的兩個女兒也這麼厲害，背後說我的話也真夠難聽的。大宅不歡迎你們，我還想過幾年清靜日子，不想被人指著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