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等睡醒了再去。”她是真的累了,他來之前,就已經吐了兩次,如今渾身無力,隻想好好睡一覺。
身體下滑,就那麼鑽進了被窩裏,漆黑的發絲落在鬆軟的枕頭上,露出白皙的脖頸,若是尋常,陸子初必定情難自製,說不定還會吻上去,但今日……
“好,你睡,你睡……”他理著她鬢旁頭發,她那麼疲憊,必定是接連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這麼一想,倒是自責的很,他每日都和她通話,竟沒聽出任何端倪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由著她一個人難受著。
怨他。
他起身把窗簾給拉上了,那麼亮的光線,妻子還怎麼睡?但沒忘記她的習慣,隔光窗簾閉合,室內也太昏暗了一些,於是他又走到床邊,把燈調暗,床頭燈暈暈朦朧,溫柔的灑落在阿笙的臉上,眼見阿笙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顏色,他這才軟了心腸。
睡吧,等睡醒了,一定要拉著她去一趟醫院,仔細聽聽醫生是怎麼說的。到了這種時刻,不管她說什麼,哪怕一字一字複述著醫生的話,對於他來說,也是草木皆兵,若不親自去聽,去看,去詢問,他又怎麼能安心呢?
是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他甚至不讓她下地走路,從家裏出發,抱著她上車,再到醫院,抱著她檢查就醫。
沿途路過的醫生病患,都要憐憫感慨的多看上一眼,他們大概以為阿笙雙腿怎麼怎麼,不宜下地走路吧?
阿笙隻垂眸盯著丈夫的胸口,柔柔的笑,她幾時這麼嬌貴了?這樣的待遇,怕是今後要跟隨她很長一段時間了。
其實檢查後的對話和之前醫生對阿笙說的話是一樣的,“按時服用保胎藥,注意臥床休息,避免體力勞動,暫停夫妻性生活。”
醫生怎麼說,就怎麼做,隻要他妻子和孩子好好的,不碰妻子,他是可以做到的。
沒有忽略阿笙聽到“暫停夫妻性生活”的時候,耳朵似乎都紅了。
若是以前,他倒是很喜歡看到妻子這麼羞澀,但那日卻是滿心滿眼的憐愛。
回去的途中,他把唇落在了阿笙白皙的脖頸上,她今天出門時,把長發隨手挽了一個鬆鬆的髻,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垂眸不語的時候,就連寂寞的頸部也是最為美麗的。
想到她的肚子裏,此刻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他的心情。
“阿笙……”他把妻子圈在懷裏:“你怎會這般招人喜歡?”
阿笙愣了一下,起先覺得陸先生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有些不知所謂了,但隨後才理解了他的感動。
誰能想到,這個睥睨商界,遙控整個陸氏集團的男人,這個曾經在法律界聲名赫赫的男人,有一天竟也有詞窮的時候,被歡喜擠走了所有的言語,於是餘留下的隻有對妻子滿滿的愛。
窗外,夜幕已下,起風了。
流沙總說英國的夏天很短暫,西雅圖的夏天很漫長。前者溫暖,後者多雨。
其實夏天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觀景者的心境。
阿笙在8月黃昏看英國,靠在丈夫的懷裏,忽然不願盛夏就這麼離她而去,隻盼這日子能夠感化季節,讓它再多眷戀塵世一些時日,一點點的拉長,不緊迫,不急躁…
懷孕這事,流沙不知,國內家人朋友不知,唯一知曉此事的隻有阿笙和陸子初。
凡事都往好的方麵想,她想留住這一胎,陸子初也想,保住了固然很好,若是保不住呢?豈不是讓家人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