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拓明依舊熟練的將二鍋頭從箱子裏逐一取出,擰開瓶蓋,遞了一瓶給李幽,自己則不要命的將酒灌進嘴裏。
一晃,已然是四十幾年的光陰,似乎隻是短短一瞬,同樣的院落,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酒,甚至連陪他狂飲的人都絲毫沒有改變!
醉眼迷蒙中,任拓明望著眼前這個容貌氣質甚至沒有絲毫改變的男人,心內一陣苦澀。
“為什麼,你就可以不老呢?”
李幽並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也大口抿了一口白酒,依舊是那股廉價的辣味。心裏,卻因為眼前這個久違的男子而有著一絲波動,也許,就是因為他們太像了,所以,他才會依舊對他記憶猶新!
也許,從某個方麵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所承受的,大概就是他以後的縮影,或者說,早就已經詮釋了他的未來。
“抱歉,我忘了,你說過,你是神仙!”任拓明苦笑著說。眼下一片淚痕。
“我是魔!”李幽一如當年一般糾正他。
“為什麼不做神,要做魔?做魔鬼的感覺真的好於做人嗎?”那個夏天,任拓明問了一個李幽得道多年依舊想不通的問題。
依照他的修為,他當然是可以選擇神仙道,但是他卻無怨無悔的修入魔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魔,在人間的名聲極為不好,它幾乎就是所有負麵的代名詞,承載著世人所有的詆毀。他為什麼要義無反顧的選擇這條路?是因為羨慕魔神的強大?還是,僅僅是為了那雙燦如煙霞的紅眸?
時光如流水,匆匆不回頭,時間已經過了多久?應該是很久,否則,他的記憶不會如此模糊,他特特的去查了一下時間,果然,離他熟悉的大唐,已經過去了八百餘年,人間界早已時移世易。當年的大明宮,已然湮滅在曆史的洪流中。
他的身邊,也已經再沒有曾經的故人。
師傅對他說,無論做神做魔,都是巨大的不幸。
他起先不明白的,當時光從他身邊匆匆流過後,他終於明白師傅的意思,果然,長久的活著真的是一種非常極端的折磨,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有的,隻有亙古不變的寂寞!
得道者往往清心寡欲,大概就是為了防止被寂寞折磨的失去初心,因為,那種寂寞,真的會讓人徹底瘋狂!
其實李幽並不覺得寂寞,因為他有一件非常大的精神寄托。
那就是,他喜歡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人,寄予著一件永遠不可能的事。所以,無論如何枯燥和寂寞,他都無所謂,隻要望著他,他也僅僅是想望著他。
終究,他還是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都被打破,他就那樣義無反顧的離開。甚至都沒留下隻字片語。
他想去找到,卻根本就沒有方向,後來想到,也許,找到那個女人,就可以再一次見到他,於是,他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去尋找那個女人的下落。
以至於比鄰星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愛著那個女人,愛的很深,很深。
卻沒有人知道,他所望著的,僅僅是她身後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