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放下毛筆,細讀一遍,沒什麼紕漏,便交卷了。
袁瑄紙上灘了墨汁,隻好要來紙張重寫,加上自己嚇自己,好半天才平息心情,這會兒還寫沒一半,見張侖交卷,震驚得無法形容。
紈絝們大多弄髒紙張重寫,見張侖起身交卷,表情和袁瑄並無二致,倒是薛翰若有所思。
朱勇接過卷子,越過先前看過的,從半中間開始看起,越看臉色越是凝重,看到最後那兩張簡筆畫,對親隨道:“叫他回來。”
親隨匆匆追了出去。
肯定寫了什麼惹惱成國公的話了。袁瑄一廂情願地想著,蘸滿墨的毛筆一不小心又在紙上滴下一大滴墨汁,隻好叫書吏再取一張紙來,再抄一遍。
張侖真是害人不淺。他恨恨地想著,又寫錯了一個字,隻好再喊書吏取紙。這下,不要說眾紈絝,就是薛翰都對他側目了。
日頭升到正空,照得院子好生耀眼。張侖閉了閉眼,讓眼睛習慣陽光,就聽耳邊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阿侖,你考得怎樣?”
徐永寧一直在廊下等候,見張侖第一個出來,有些擔心,道:“考得不好也不要緊,隻要你參加,令曾祖父定然看在眼裏。”
一向實話實說的徐永寧說出這樣的安慰話,真是難為他了。張侖心頭微暖,道:“我也不知道考得好不好,但我寫了想寫的話。”
何以北伐?不外乎兵器糧草軍隊。
這時候講懷柔政策,說隻要瓦剌人肯投降,明朝就幫他們蓋房子,無條件資助,每年撥糧食若幹,全是笑話。人家心心念念要恢複祖上榮光,要打到北、京城,一統明朝的大好河山呢。
糧草就不說了,張侖完全不清楚有幾座糧倉,每座糧倉存糧多少,更不清楚大明朝每年的糧食產量,沒有掌握第一手資料,哪能給什麼建議?
隻能從武器入手了。
明朝自朱重八始創神槍營至今,神槍營一直是三大營之一,地位超然。可見朝廷重視火器,隻是現在所用的火繩槍須人工點火,一旦操作不當或是使用稍久便炸膛,說到底,銅製的槍管無法支撐連續發射產生的高溫。
需要解決的無非兩點,一是自動點火裝置,一是槍管的炸膛問題。
張侖在試卷中詳述火繩槍、遂發槍和左輪手槍的區別、製作用料以及作用,因遂發槍和左輪手槍幾百年後才麵世,又畫圖加以說明。
張侖想,哪怕現在技術條件不允許,無法製作遂發槍和左輪手槍,但如果皇帝有心發展軍備,自會組織人手進行研發,以能工巧匠們的聯明才智,或者幾年後能把遂發槍研發出來也未可知。
至於瓦剌騎兵來去如飛,子彈難以打中的難題,並不難解決。埋伏,挖坑,絆馬索,木樁等等工具都能阻止飛馳的騎兵,而且騎兵前鋒一旦被阻,後隊收勢不及,自相踩踏傷亡必然慘重。
張侖在試卷中論述了這一點,不過他相信以皇帝的智商,不用他多說,自然明白。
他從現代人的角度答題,難保合皇帝和朱勇的意,所以並沒有把握能考上。不過,總算借著試卷把想說的話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