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走出偏殿,明媚的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這就見皇帝了?他有些恍惚。
小太監過來道:“張公子,我引你出去。”
“多謝。”
張侖說完見小太監站著沒動,腦中靈光一閃,明白這時候應該做什麼,可他身上沒有半個銅板,連腰間壓袍角用的玉佩都輸掉了,拿得出什麼東西給小太監?腰帶倒是綴有碎玉,難不成解下腰帶給他?
“公公,我出門忘記帶荷包,下次進宮一並付謝銀行不行?”張侖一副商量的語氣道。
賞銀還有賒帳的?小太監氣得不輕,臉一沉,袖子一拂,轉身走了。
偏殿門口還有一個小太監,看著眼前這一幕,笑彎了腰。
張侖兩手一攤,無奈道:“又不是我不給,真的沒錢嘛。”
小太監已走到廊下,聽到張侖的話,氣衝衝走回,道:“張公子是貴人,哪瞧得起我們這等低三下四的奴才?”
小太監本來低著頭,佝僂著腰,這時猛然抬頭,鼻梁上兩顆飽滿的黑痣映入張侖眼簾,張侖猝不及防,下意識退了一步。
小太監嗆了張侖一句,再次甩袖走人。
不帶我出去,我自己出去還不行嗎?張侖苦笑轉身,順原路返回。
好在乾清路是後三宮之首,位於中軸線上,剛剛才走,加上前世和同學來過,算是走了兩次。張侖不是路癡,依著記憶中的道路邊走邊看,眼看快到午門,正想加快腳步出宮,就見一名身著大紅朝服,補子為仙鶴的官員慢悠悠走在前麵。
張侖細想一遍,原主的記憶中,大紅朝服仙鶴補子是內閣大臣的朝服。前麵這位,是一位閣老。
他腰有點彎,從背影看,年齡不小。
會是誰呢?張侖猜測著。
勳貴和文官是兩個集團,不說水火不容,也少有交集,追上這位官員看看是誰有些失禮倒在其次,主要是沒有必要。
張侖放慢腳步,和那名官員保持距離。
前麵就到金水橋,張侖不可避免地回憶前世和同學一起走過正中間那座橋的情景,感歎今世無緣走這座橋,隻能走最外側那座,就見那名官員突然倒下,不動了。
怎麼回事?張侖停步。
那名官員倒下時側躺,頜下雪白如霜的胡子在風中飄動,竟是上了年紀的老者。
他一把年紀了,不會因為心腦血管的疾病突然去世吧?張侖左右看看,周圍哪有半個人影?他不再猶豫,快步過來,隻見官員右手撫胸,不停喘氣。
張侖沒有急救經驗,果斷道:“大人,我這就扶你去太醫院。”還是讓專業的醫生處理吧,太醫院的大夫肯定醫術高明,能救他。
幸好太醫院離皇宮不遠。
官員最近稍一走動便覺心悸,呼吸困難,有時還會咯血,皇帝聽知他身體不適,準他在府中歇息,又令太醫精心治理。但他放不下政務,上表謝過皇帝後,還是天天上朝,散朝後照舊到內閣處理政務。
剛才感到不適,想回府,沒想走到這裏,便支撐不住了。
他渾濁的眼睛看著張侖,道:“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