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付,我這裏免費。”
“夥計,你能不能輕點兒,沒被敵人打死,也被你勒死了。”謝鋒還在發冷,走火忽然跳起來,跟沒事人似的,指著謝鋒的鼻子:“毒牙,這可是你說的,雇傭兵沒有撒謊的。”
謝鋒突然嘴裏發苦,“你他媽根本沒死啊。”
走火邪笑一下:“當然,我和你一樣,有避彈衣啊。這次我做一回誘餌,咱們算是扯平了。”
謝鋒當然沒忘rose的話,一個狗牌一萬美金,比搶銀行都來得容易。兩人來到雜貨店裏,看到一個留著大胡子,頭上包著裹腳布的男人,一隻眼被子彈打成血窟窿,花白的腦漿淌了一地。旁邊丟著一支SVD狙擊步槍。謝鋒給那家夥的屍體來了兩腳,要不是穿著避彈衣,剛才就被這家夥一槍幹掉了。
走火做了個請的手勢,謝鋒笑笑,也做了同樣的手勢,走火說這是你的戰利品,本該屬於你。謝鋒不再客氣,扯掉了那家夥的狗牌。
沒想到屍體忽然抽搐了兩下,嘴裏發出一聲苦苦的呻吟,謝鋒嚇壞了,下意識的拔出手槍,給那家夥的腦袋又來了兩個記號。
走火滿意的拍拍他:“這才是傭兵。”
看到另外一個狙擊手的時候,謝鋒呆住了,雖然他也穿著利比亞人的衣服,那張臉卻是典型的亞洲人。看著他手裏的85式,謝鋒的第一反應就是:中國人!
聽說這裏有很多中國人的時候,謝鋒還很期待能見到自己的同胞,沒想到到頭來卻是以這種方式見麵的。
在屍體上摸了一遍,摸到一張被血染紅半邊的信紙,打開一看,上麵用中文工工整整的寫著:“媽,家鄉的石榴樹應該開花了吧,上次寄去的錢收到了吧,三弟的學費不用你和爸擔心,我在這邊挺好的,工作不累,掙得也不少,足夠咱們家生活了。爸的糖尿病怎麼樣了,別讓他出去打工了,這種病不能受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不舍得花錢。過年的時候,我和工友們吃了餃子,怎麼都覺得沒有你包的好吃……”
謝鋒看不下去了,他的眼前漸漸模糊,幾滴眼淚滴在信紙上,濕透了字跡,顯得更模糊了。我幹了什麼?我幹了什麼?我剛剛殺了一個好兒子,一個好哥哥,可能還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我斷送了一個窮苦家庭唯一的經濟來源,他們家以後該怎麼生活?
他腦子裏亂極了,想想自己遠在祖國的家人,養活自己這麼大,他又為他們做了什麼呢?和這個狙擊手相比,自己簡直一無是處!
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又在屍體上摸索了一會兒,想找到他們家的聯係方式之類的東西,自己接濟他們,但除了那張信紙外,什麼也沒找到。
走火摘掉那人的狗牌交給謝鋒,他知道他在想什麼:“夥計,他對你開槍的時候一定沒你這麼軟弱。”謝鋒收好狗牌,最後看了屍體一眼,咬咬牙,和走火離開這裏。
走過兩個街區,局勢漸漸明朗,道路兩旁開始有了人煙。一個個破敗的建築物裏,露出一雙雙利比亞人的眼睛,他們穿著平民的衣服,天知道他們是不是真正的平民!
謝鋒覺得不妙,馬上通報了這裏的情況,rose傳來的命令是,繼續搜索,直到清除一切危險。
戰火後的邁格龍慢慢有了生氣,終於恢複了一個城市應有的樣子,道路兩邊賣針織品的,推銷走私美國貨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過來拉客,直到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才肯罷手。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扯住謝鋒胳膊,推銷自己的DVD碟片,謝鋒有點動心,不一定是為了用這玩意兒緩解緊張的情緒,他看到小男孩真摯的眼神,看到蜷縮在砂石構築的建築物裏,那幾張驚恐的表情。
謝鋒摸了下小男孩的頭頂,從口袋裏掏出五美金,小男孩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扯著他的作戰服一個勁兒要他買其他的東西。謝鋒看到走火那張鐵一樣深沉的臉,打算用更多的錢把小夥子打發走,鈔票還沒拿出口袋,槍已經響了。
謝鋒看到四具流血的屍體時,走火的槍口還在冒煙。小孩子的父母手裏端著AK47,不用問也知道他們想幹什麼,要不是走火反應快,謝鋒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走火的槍口馬上對準了賣碟片的小男孩。
謝鋒一把把他的手槍打下去,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他:“你他媽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肯收手!”
“至少,還差一個。”走火重新把槍口對準那個小男孩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