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全是碎玻璃和垃圾,每走一步都“吱吱”作響,大樓裏彌漫著臭味,這裏已經成了老鼠、蜘蛛、糞便的世界,通道在夜視鏡裏綠油油,陰森森的。
謝鋒屏住呼吸,據槍在前麵開路,悄悄的來到五樓。
這個狙擊點是他選的,五樓的殘垣斷壁上開有幾個洞,而且是一個敞口的空間,頂蓋已經被炸掉,抬頭就可望到星空。
堆滿水泥鋼筋的地麵上,早就鋪了一張黑色的大氈毯,沒猜錯的話,納傑夫旅的人早就來查看過了,透過牆上的孔,可以看到對麵的伊斯蘭中學戒備森嚴,幾台大功率的探照燈頻繁晃動著,如臨大敵。
他從樓道的垃圾桶裏,搜尋了幾個易拉罐和飲料瓶布置在樓梯和拐角處,做成簡易報警裝置,隻要有人上來,就會有響動。
詹妮弗鑽到氈毯下麵,已經把狙擊槍架好,安裝了消音器。
“你先睡一會兒吧,時間還早。”謝鋒鑽到氈毯下看一下表說。
“兩個小時後,我換你。”詹妮弗也不謙虛,冷冰冰地說完,閉上眼進入夢鄉。
接下來的就是等待,把身心慢慢融進流淌的時間裏。
他掏出一支煙,剛要點上,看到詹妮弗美麗的側臉上滑過的一滴淚水,手一顫,香煙掉到地上。
他心裏暗罵自己,想不到竟然會開小差!這要一點煙,不但暴露了自己,還會連累詹妮弗他們。
“想聊聊嗎?反正也睡不著。”詹妮弗動了一下,可能是微笑的舉動驚動了她,還是壓根就沒睡著呢。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謝鋒訕訕的說道。
“謝,我們真的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就像行屍走肉一樣。你知道嗎?我們的生命裏已經沒有了信仰,缺少了支撐。”詹妮弗有些動容的說著,隻是語氣有些無奈。
“哼,你信命嗎?”他苦笑著問道。
“也許吧,上帝保佑,但願我們能活著離開伊拉克。”詹妮弗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那你就請你們的上帝先保佑我們完成這次狙殺任務吧。”他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倒了兩次班,已近中午,背上頂著大太陽,外界氣溫高過了體溫,氈毯下就像蒸籠一樣,作戰服緊緊粘在身上,黑色的頭套讓麵部更難受。
吃了點東西,吸了點高能量水,他拿出觀察鏡,透過這個外寬內窄的洞,開始填製射程卡和地形草圖,其實這個位置不錯,有堵牆擋著,不用擔心陽光反射。
寫字樓正處在丁字口的交叉點上,剛好可以封鎖正麵180度的射界。伊斯蘭中學周邊沒有很高的建築,穆沙拉什的位置在他們左側,緊挨清真寺的百貨公司三樓,他的任務是在他們失手或他們沒有射界的情況下補射,在出現意外時掩護他們撤退。
晌禮了,全城穆斯林的呐喊也沒能吹散籠罩在心頭的詭異氛圍。
一隊美軍的車隊載著軍用物資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上行駛著,前後各有三輛加裝了點50機槍的悍馬車保護,中間夾.著塗著偽裝色的軍用卡車,車上掛著沙色帆布,看不到裏麵。
謝鋒緊緊地盯著這支車隊慢慢靠近百貨公司的位置,好戲就要開始了!
“轟”,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百貨公司裏衝出無數道火龍,數不清的建築物碎片把頭頂的天都遮住了,爆炸產生的強大衝擊波將靠的最近的一輛悍馬吹氣球似的掀翻到馬路對麵,狠狠的和同伴的軍卡擁抱在一起,變成一團刺眼的篝火!
數枚榴彈從天而降,在車隊中間炸開了花,彈片把兩輛車上的機槍手穿成血篩子。
爆炸聲中夾雜著美國大兵驚恐萬狀的叫喊和嚎叫。
這支部隊原本是和城外的友軍換防的,終於結束了在納傑夫市區提心吊膽的地獄般生活,到了美軍基地至少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上一次熱水澡,美美的吃一頓當地人製作的還算可口的披薩,去軍事緩衝區花5美元找個渾身羊騷味的伊拉克女人痛痛快快的幹一夜,然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等著退役享受美國政府的勳章和獎金了。但現在,聖戰分子把這一切都變成泡影。
疾風驟雨一樣的彈片強.暴著美國人的蠻橫和驕傲,爆裂的人體器官,噴濺的血液,被爆炸的氣浪掀翻擰碎的悍馬車,把這裏變成了人間地獄。
欣賞著眼前的景象,想到奴哈的死,一種強烈的複仇的快感敲打著謝鋒的神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殘暴,殘暴的享受著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殺戮、鮮血、像麥子一樣收割美國人的生命。但,這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