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市,11個月前。
酷夏的夜晚,街邊人頭攢動,看景的、乘涼的、約會的、擼串的,哪裏都是人。天氣實在太熱了,人們白天隻能憋在家裏,晚上自然要跑出來享受一下外麵的空氣。
人多,車也多,尤其是出租車。此時便有一輛車身漆成米黃色的出租車,在洶湧的人潮和車潮中自如地穿梭著。車在路邊停下,卸下乘客,立馬又有人接力坐進來。開車的是一個麵相和藹的中年男人,生意好得讓他合不攏嘴。
出租車緩緩行駛,車內後視鏡上的水晶掛飾也富有節奏地微微晃動著。與別的出租車司機通常在水晶框中鑲上佛像或者吉祥標誌不同,中年男人的掛飾裏鑲著的是一個漂亮女生的照片,那女生清新脫俗,微笑著露出一對小虎牙,顯得分外陽光。
中年男人雙手扶著方向盤,眼睛不時瞥向水晶掛飾中的女生照片,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女兒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過了這個暑假,她就要遠赴北京,進入一座名牌學府,開啟她美好的大學生活。作為一手拉扯她長大的父親,中年男人有些不舍,更有些自豪,看到女兒的今天,生活中經曆過再多的苦難,也讓他覺得是值得的。
出租車又在街邊停下,乘客下車,趁著還沒有人上來的空當,中年男人從身邊儲物箱中拿出大茶杯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水。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他騰出一隻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你是夏雪的父親嗎?”
“對,我是。”
“我們是交通隊的,你女兒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
“啊!哪家醫院?”
……
肅穆的病房,周遭一片慘白,中年男人看不到女兒,因為她整個人已經被像雪一樣白的布單罩住。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甚至當他顫顫巍巍伸手去揭蒙在女兒腦袋上的布單的那一瞬間,他還在僥幸地想:一定是搞錯了,既然上天要把女兒這麼美好的禮物送給他,為什麼又要把她奪走呢?
白布單還是被掀開了,旋即病房中傳出一陣悲慟欲絕的哭喊聲……
現在,7月。
古都市暑熱正盛,即使這一大清早的,太陽還沒怎麼出來,溫度卻已然不低了。悶稠的熱浪在空氣中連綿湧動著,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
一陣陣刺耳的警笛聲劃破清晨的寧靜,數輛警車陸續進入一個老舊住宅社區,馬路邊很快被黃白相間的警戒線隔離出一個四方地帶,法醫和現場勘查員等隨即進入現場開始各自的工作。
警戒線內圈著的是一處垃圾堆放點,有兩個破爛不堪的木質垃圾桶。由於桶內已經塞滿各種汙物,後續的垃圾便被隨意地堆放在垃圾桶周邊,腐敗食物的湯水流在地上,不僅散發出陣陣惡臭,還招來成群結隊的蒼蠅蚊子。
然而,這個清晨更讓人們避之不及的,是其中一個垃圾桶邊上正倚坐著一個耷拉著腦袋、胸前布滿血漬的男子;而另一個垃圾桶身上留有一幅顯眼的塗鴉,繪畫者用極簡單的幾筆勾勒出一個“生氣”的漫畫頭像,在如鮮血般紅豔染料的描繪下,顯得詭譎異常。
現場搜索取證過半時,警戒線被抬起,走進來一個打扮入時、氣質出眾的女人,乍一看有點高級白領或者電視上新聞主播的味道,但臉上是一副與垃圾桶上的塗鴉神似的表情,有幾分氣惱,還有幾分沮喪。
“葉隊,你來了啊!”一個年輕警員打著招呼衝她迎過來,指了指垃圾桶旁的男子介紹說,“法醫說了,殺人方式和先前一樣,時間大致在淩晨兩點,身上的貴重物品都被搶了,身份還有待證實,塗鴉的染料是人血,估計也是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