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又開始響的厲害,秦紫槐看了眼電話號碼接起來,“沙漠之狼怎麼也有這麼婆媽的時候?”
那邊沒有聲音。
秦紫槐皺眉,“喂,郎沫?”
有喘息和東西打碎的脆響,秦紫槐第一反應是:家庭暴力?郎沫這個畜生,珍奇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正要破口大罵,郎沫突然開口,用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低啞聲音飛快的說,“轉告阿杏,不管紀珍奇對她講什麼都不要相信,一定。”
說完,匆匆掛斷了電話。
秦紫槐拿著聽筒怔怔的站著,“什麼跟什麼嘛。”
***
蒲繼剛,第三碼頭,登船甬道上一道纖細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她經過陽光反射的頭發顯出紫羅蘭的顏色,發絲在晚風中恣意飛揚。
秦紫杏站在甬道的盡頭,麵前就是海港,遠處是遼闊的海平麵,它翻卷著美麗的波浪和天際相接,勾勒出美好的畫麵。
紫紅色的餘暉,暗金色的夕陽,墨藍的海水,眼前一望無際,寬廣自然。
她的阿維就在這個地方永遠的離開了她,此刻即便是再美的景色擺到她眼前,秦紫杏也感覺不到一絲愜意。又站了一會兒,秦紫杏抹了抹臉上早已冰冷的淚水,轉身離開。
她的神思都在遙遠的過去,沒有注意到甬道的另一端不顯眼的角落裏有輛黑色賓利靜靜的停著。
方向盤一轉,秦紫杏開往下一個目的地——洛夫恩墓園。
墓園離碼頭不遠,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秦紫杏再次熄火下車,在入園處填了登記表,順利的進了園子。
周遭的柏樹,鬆樹依舊長青,且比之去年更加繁茂,在有雪有風的日子裏,顯得更加挺拔。遠遠望去,一排排一叢叢蒼翠哀暮,拱衛著這片肅穆淒涼。
第四排第七個位置,是阿維的長眠之所,緩緩將帶來的背包放下,秦紫杏注視了一會兒墓碑,那上麵沒有照片,名字刻的是王新,礙於拓維的職業,福神門為他辦了一套假的身份,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這片地下靜放的是誰的骨灰。
先是打掃了墓碑周圍的塵土,再用抹布細細擦去溝壑裏的積灰,細長白淨的手指順著墓碑一下一下的描摹,她寫的不是王新而是拓維兩個字,一邊寫一邊喃喃低語。
“又一年了,阿維,我來看你了。”她認真的擦拭著墓碑的紋路,一絲也不放過,“今年事情很多很亂,今天我差點遲到了呢。”她淺笑,回身洗滌抹布,“這裏還是那麼冷清,也不錯,你東跑西跑的一輩子,在這兒可是享了清閑,我好羨慕你啊阿維,我的生活還是那樣的亂七八糟,甚至現在的我已經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對了,珍奇去找那隻狼了,還有了一個狼崽子,嗬嗬,明年,明年我就帶她們一起來看你。”秦紫杏說著說著,不自覺地靠坐在墓碑旁,頭貼著冷冰冰的石頭,卻笑得溫暖,“你最喜歡小孩子的了,每次看見孩子們玩兒你都要過去抱抱親親。”
就算是在這片沒有一個人的墓地,秦紫杏仍然保持著很高的警惕,她可以提紀珍奇,卻不可以提那個男人的名字,現在的她正處於危險時期,暗殺頻頻出現,她內心裏萬分懼怕郎沫會出狀況,對於那個男人她同樣的虧欠良多。
“幾個月以前我遇到了兩個很麻煩的男人,真是頭疼的很,不過還好我想了辦法讓一個解決了另一個,你看我是不是很聰明?”她笑了起來,帶著不曾顯露過的天真爛漫。
取出帶來的酒囊,是蒙古的特產,酒袋是牛頭的形狀,秦紫杏拔掉塞子抓著一隻牛角喝了一大口,又倒了一杯拿在手裏,“CHEERS,阿維”。透明清冽的酒水灑落,很快融進泥土裏。
早上就開始的雨夾雪依舊下著,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秦紫杏的身上已經被雪水打濕,水珠掛在她的睫毛,下巴和發梢,晶瑩的璀璨。天色漸漸暗沉,天邊最後一道晚霞即將消失,可她依舊靠著墓碑,依戀不已。
43.
秦紫杏靠著墓碑,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手抓著牛角,時不時喝上兩口。
這一年,她平靜的生活,忽然多了許多東西,同時她感到自己也失去了很多。比如,自此林誌豪的事之後,她就本能的躲著他,連同對吳金哲娟姨,單若正他們都在有意識的減少見麵的機會。他們之間那份珍貴的師生,兄妹情誼便是再也回不到當初。姐姐安排紀珍奇私下去找郎沫,事先並沒有征詢她的意見。她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裏覺得詭異,也許是姐姐擔心自己曖昧的態度和郎沫執著的性子會誤了他的幸福?還是姐姐是在為珍奇考慮,讓她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