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於清的大舅就開車帶著姥姥來到鄉下於清家,於清的父親在北京部隊當兵,今年就會退伍。
起初姥姥身體恢複的並不是很樂觀,老人也經常說自己63闖一闖的話,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於清的奶奶的並不是很喜歡和姥姥在一起過多的說話,每天都會有村裏診所的大夫來給姥姥輸液,三天五天的測個心電圖什麼的,後來於清才知道每月2000塊錢其實能剩下的並不多,事實上老人也會多多少少的給媽媽一些錢。
村子裏逢一六是集,於清的爺爺在集上擺案子,案子就是讓商販擺貨物的竹板架子,每個案子爺爺收一塊錢的費用,而於清最大的零花錢也來自這裏,從於清懂事起,每個集上於清的爺爺都就會給自己的孫子一塊錢,鄉下不比城裏,那些年孩子們可沒有那麼多的零花錢,哪像現在這樣,別說一快兩快的了,恐怕十塊的都看不在眼裏了。
轉眼已是入秋,這天是初六大集,早上於清的爺爺正在一趟趟的往外推案子和擺案子,姥姥身體算不上好,但至少也沒有惡化,昨晚於清的大舅來探病,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娘倆格外的高興,竟是一夜沒睡,徹夜長談,而於清正在給自己自行車鏈子上油,姐姐買早點剛回來,忽然隻見於清的大舅飛跑出去,姐弟倆進屋門看見母親正在給姥姥做人工呼吸,姐弟二人哪見過這陣仗,兩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佛堂,淚如雨下的磕頭禱告著,大舅和大(dai)夫來的很快,然而卻是無力回天了。
於清的爺爺叫來幾個人和大舅把姥姥抬到車上,(於清的姥姥很胖)於清的媽媽便跟著大舅回老家了,於清如同在夢中一般,於清知道人會死,但是於清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於清真的很絕望,姥姥對於於清來說很重要,這是於清最親近的親人,於清清楚的知道,那個最疼愛的他的老人永遠的離他而去了,這是於清第一次接觸死亡的噩夢,也是於清第一次沒有在大集的時候去管自己的爺爺要那一塊錢的零花錢。
中午左右奶奶找到於清和她的姐姐於潔,告訴他們要去姥姥的老家,讓他們準備一下,不一會大舅的車便到了,開車的卻不是大舅,是二舅家的表哥,於清的媽媽拿著掃床的笤帚在姥姥住的那屋的床上掃了掃,嘴裏念叨著“娘啊娘,跟著閨女回家,娘啊娘跟著閨女會家。”
車上,於清心中隻是想到“姥姥剛才就是在這個車上走的。”
在大人們的談話中,於清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來姥姥是談話的時候,太過於高興,笑的時候腦溢血死的,用老話講就是沒痛苦,走的很安詳。
剩下的瑣事就很平常了,但是不得不說,十裏八鄉恐怕沒有比葉家的喪事辦得隆重的了,人員之多,涉及之廣,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這不得不說是一大怪事,至少當時的於清很不理解。
於清的父親也是連夜坐火車第二天早上到的,辦完之後,過了半個多月,不知道為什麼於清的父親帶著一家子去了北京遊玩,因為是建國五十周年,北京天安門廣場上很忙碌,光是各樣花壇美景就是數不勝數,遊玩的喜悅似乎讓於清走出了姥姥逝去的陰影。
一家四口,從人民英雄紀念碑到毛主席紀念堂,再到天安門,再到博物館,最後來到南海公園,其樂融融,在動物園看棕熊的時候父親不知道想起什麼意味深長的對於清說道:“孩子,若是沒本事,這就是一輩子最後一次來北京了。”於清也許是因為還小,所以並沒有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