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了結(九)(1 / 1)

反倒是淇岩,長於明月城,雖然懷抱仇恨,卻終究沒有犯下殺戮。他與自己,雖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那命運,卻從來都是截然相反、大相徑庭的。他攜著純淨的靈魂來到世間,死時仍保靈魂的潔淨,如今在碧落黃泉之地,有泱珞相伴,他也是心滿意足的吧!

他深深望了一眼那株盛開在碧葉間的並蒂蓮花,朝陽映射下的玉雕花瓣上,流光溢彩,似是仙物。

他終究沒有殺獨孤霸,為了母親臨死之際的懇求,也為了那個緋衣女子。反正明月城已經歸順落雪宮,而獨孤霸看破紅塵皈依佛門也構不成威脅,薛楚言得了明月玨自然也沒有為難於他。

普天之下,也隻有佛門,可以容他的萬般罪孽之身。

既然,恩怨仇恨都已釋懷,往事也終歸塵煙散盡,他也該隨宮主回去了。臨行前將他們合葬一處,也算了了他們生不能同裘、死可同穴的遺憾吧。

泱珞,淇岩,端上淇冥就此別過了!

在心中默默念著,他再次看向那座淺灰色橢圓形的墓穴,目不轉睛地注視了片刻,然後,旋轉身子,大步流星,絕塵而去。

初升的朝陽在古木頂端露出血紅的臉,陽光灑落大地,給那個疾步而行的頎長身影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光。

絕妙而幽遠……

卷七:番外――慕容軒 第1章:初見(1)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四歲那年的冬天。

她隨著父親去落雪宮參加雪纓郡主的葬禮。即使已經過了很多年,她至今還能清楚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寒冷,下了很多場雪。而她和他見麵的那一日,也是漫天的飛雪。

剛剛在正殿祭拜完亡人,她和父親隨著落雪宮的侍從去已經安排好的客房休息。四歲的自己被父親溫暖厚實的大手牽著,在厚厚的積雪裏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前行,卻被一陣哀求和嚴厲的嗬斥吸引,她終於忍不住,趁父親不注意,掙脫了那隻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雪簾中是一座極其別致的院落,一條小河從院中央蜿蜒而過,雖然是極其寒冷的時節,河裏卻並沒有結冰,清澈的河水泛著氤氳的白氣嫋嫋飛上天空。河麵上一座大理石鋪砌的石橋淩空而起,兩端各自連著一棟精致典雅的白樓,隱在茂密的樹林裏。那陣刺耳的哀求和嗬斥就是來自其中的一棟白樓前。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個名為“秀雪齋”的院子竟然成為了天下武林的權力中樞。

她躲在河流邊的假山後,伸著腦袋向外張外。正對著自己的方向,隻見那棟掛著“憶雪閣”長匾的石樓前跪了好些人,竟都是身著素衣、年約十七八九的侍女,在威嚴的訓斥裏噤若寒蟬地跪著,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人群中間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少婦,懷裏摟著一個小男孩,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哀求的神情,凍得發青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個訓斥的人的衣擺。

那個人,神情威嚴,眼睛裏有濃烈的氣憤和厭惡,隻是輕輕一動,重重地打掉了那雙黏在身上的骨節分明的纖手。

她認識他,那是剛剛在正殿裏一臉悲痛的落雪宮主薛青落。此刻麵對跪倒在雪地裏苦苦哀求的一對母子,那雙明亮的眼眸裏哪有方才的哀痛和不舍,隻有無盡的憤恨和憎惡。

“老爺,軒兒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故意要闖進憶雪閣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教子不嚴,你要罰就罰我好了,不要懲罰軒兒,他還那麼小……”跪在雪地裏的少婦不敢再伸手扯他的衣服,隻能雙手無助地伸入雪地裏,淒淒地哭著哀求,瘦弱的肩一抖一抖,身影愈發顯得柔弱可憐。

薛青落的聲音冷冷的,並不看麵前淚落如雨的女子,隻是憤憤地說:“落雪宮宮規森嚴,你明明知道這裏是禁地,為什麼還要帶著他來這裏!既然是明知故犯,那就不要怪我狠心。下去領罰吧!”

卷七:番外――慕容軒 第2章:初見(二)

低頭哭泣的少婦明顯一怔,抬起了頭,望著麵前發號施令的宮主,呆了半響,忽然鬆開了懷裏的孩子,瘋了一般以頭磕地,嘴裏不住地哀求:“老爺,軒兒也是你的孩子,求求你,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次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男孩看著身旁一下下把頭深深埋入雪裏的母親和盛怒威嚴的父親,仿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從母親身邊怯怯地探出小腦袋,用稚嫩的聲音乞求著,希望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可以原諒自己一時無知犯下的錯誤:“爹,你原諒娘親和軒兒吧,軒兒以後都乖乖的,再也不亂跑了,求求爹不要生氣了……”

然而,麵若冰霜的落雪宮主卻不為所動,而是憤恨地披頭一句:“住口,我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兒子……”

小男孩被這樣嚴厲的訓斥,顯然愣了一下,他忽閃這大眼睛,畏懼地往後一縮,躲到了母親的身後,再也不敢言語。

薛青落冷冷看著麵前那一對緊緊依偎的母子,眼裏並沒有一點憐惜之色,思緒飄到了許久之前。

那是在生下言兒的第二年,雪纓在懷言兒時被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