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沒有人打破沉默。
謝玉秀看看燕慶山，又看看霍淩言，說道：“小王爺，如果你不介意，請你幫我上藥，好嗎？”
目光之中流露的，是那種久經歲月洗禮，繁華看盡的平淡。
燕慶山黯然。
她稱呼他“小王爺”。
她說“你”，而不是說“您”。
她與他之間那麼自然，好像天天在一起，從來也沒有分開。
可是，這幾年，跟她在一起度過的人，是燕慶山。
燭光閃爍，霍王爺鬢角的白發閃著銀光，眼角的魚尾紋又深又長，可是這都不影響他坐在謝玉秀身邊上，臉上柔和的光。
他們一老一少，年紀懸殊，可是他們看上去又是那麼自然。
“燕大哥，我口渴，你能端杯水給我嗎？”謝玉秀留意到燕慶山的尷尬，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燕慶山沒有說話，默默地端起杯子，卻不交到她的手上，直接喂到嘴邊：“來，我喂你喝。”
“燕大哥，謝謝你。”謝玉秀聽他的話，喝了一口水。
“小王爺，燕大哥，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的模樣一直是這樣，不會變老。”
霍王爺正低頭，認真地給謝玉秀上藥，聽她這麼說，手輕輕地抖了一下。
“燕大哥，你一定在心裏想，我為什麼要叫王爺為小王爺，那是因為，我比他大兩歲。王爺，你今年五十了吧，也就是說，我五十二歲了。”謝玉秀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點蒼桑。
可是她的臉，依然是那樣青春秀美。
“玉秀……這不可能……”
盡管這些話是謝玉秀親口所說，可是燕慶山還是不敢相信。
“燕大哥，你還記得綠琴的養父嗎，他當日所說的話，一句也不假。我就是窩坑村人，與姚來有是同鄉，從小在一起玩大的。”
“那你手腕上的痣……”
“被我割掉了。”謝玉秀淡然一笑：“因為我要隱瞞身份，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不會變老，那樣，他們會把我當成妖精一樣處死的。”
霍王爺嘴唇不停地抖著，他把藥水遞給燕慶山：“慶山，你來上藥吧。”
說完，起身走到窗前，身體也開始瑟瑟發抖。
謝玉秀不讓燕慶山給自己藥，卻把手伸過來，要他扶自己起來，走到霍王爺身後。
她雙手顫抖，輕輕地拉過霍王爺的手：“小王爺，你要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不辭而別。”
聽了這話，霍王爺再也克製不住，竟像個孩子一樣哭出聲來：“玉秀……我不怪你，你走，是對的……是對的……”
“不，小王爺，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懂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在玉秀的心裏，小王爺永遠都是那麼風流瀟灑，玉樹臨風，天底下沒有哪個男子，有小王爺的風采。”
“玉秀，你看看我……”霍王爺把手伸到謝玉秀麵前，指著手背上幹枯的皮膚和暴起的青筋：“你看看我……歲月不饒人，我老了，我老了……”
“我沒有怪你，真的，我哭，是因為心疼你這些年在外麵受的委曲與折磨。玉秀，如果你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受這麼多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