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秀輕輕地展開那幅畫,時光的氣息撲麵而來。她閉上雙眼,俯下身子,在畫的上方猛嗅了一口,貪婪而感傷。
那是一個雨後初晴的下午,身為王府丫環的謝玉秀到花園裏打掃落葉,卻看到地上落紅一片,新開的石榴花沾著雨水,她不忍心賤踏,便彎腰拾起來,想著一會兒放到自己房間,用水養著。
卻不料,驚豔了在花園石凳上看書的霍淩言。
想不到,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幕,日後竟然成為霍淩言永遠的念想。
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他單身隻影,久立案前……
畫上的她,嘴角輕笑,不可方物。
這幅畫,承載了他們所有的過去。
謝玉秀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畫中的人物,漸漸地,目光從畫上,移到了自己手上,為什麼她要青春不老,五十歲的女人的手背,應該是皮鬆肉馳的吧?
她從懷中取出那朵金色的石榴花,和畫上的紅石榴相比,可能少了一份嬌豔,多了一些世俗。可是也正因為這份世俗,才更顯得霍淩言對她的關心。
無論她活多久,他都要保證她的無憂。
燕慶山一直站在門外,沒有進去打擾她。直到夜色籠罩,屋裏已經看不清了,他才踏了進去。
“玉秀,我們走吧。”
“燕大哥,我想帶走這幅畫,你幫我卷起來好嗎?”謝玉秀的心已經被掏空了,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她太高估自己了,以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勇氣跟燕慶山在一起,可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燕慶山小心地收拾好,見她手腳無力的樣子,又上前扶著,兩人慢慢步出書房。打發了府裏的下人,他們就回自己家中了。
而此時,章為林正在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美意,你相信我,我絕對會一直對你好,你仔細回憶一下,嶽父臨死前到底有沒有說,那筆財產放在哪裏?”
霍美意笑笑,伸出雙手捏住章為林的臉,上下扭動:“嘿嘿嘿,說過,當然說過啊,我是他女兒,說過……那些好吃的糕點啊,全部放在廚房的一個櫃子裏……”
說罷,還巴砸了一下嘴巴,像是在回味糕點的香甜可口。
“哎呀,美意,我說的不是吃的,是黃金白銀,仔細想想,金燦燦的,可以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放在哪裏?”
“嘻嘻……不告訴你,為林哥,黃金一樣的糕點,美意要一個人吃,一個人吃嘛……為林哥,你不許和美意搶哦……”
“不搶,不搶……”章為林氣急敗壞,極不耐煩地推開霍美意,起身就往外走。
霍美意傻乎乎地笑著,指著他的背影說道:“為林哥,你脾氣好臭,你不跟我玩,我也不跟你玩,哼!”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霍美意臉上的傻笑靜止了。
她行屍走肉般來到鏡子前,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霍美意,挺住,你一定要挺住,耐心的等,等待機會……章為林,我要你付出的代價,絕對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
鏡子裏的人,臉上的笑是僵固的,陰冷的……像一個美豔的女鬼。甚至,比女鬼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