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告訴佩菡,要如何去示愛,去確認另一個人是否愛自己。她隻是傻傻地愛著對方,傻傻地愛也就罷了,在人前還要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這完全是一種自虐嘛!隻不過,愛情這種東西,當你捂住了嘴,卻又會從眼睛裏跑出來。不多的交往中,佩菡發現,江舟舟是那種正直率直善良有擔當的男人,一如自己的個性,於是愈發地愛!愈發地相信,戀愛中人們要找的是一類人,同一類人。雖然也發現他是直男,情商不高,但那又有什麼關係!人品最重要。在佩菡看來,地球人都知道我佩菡愛著江舟舟,你江舟舟也一定是知道而裝作不知道。這隻有一個答案:他不愛你!但是隻要江舟舟偶爾流露出對自己一丁點的溫和,就立刻想入非非,安慰自己:他對自己還是有點意思的,或者他並不反感自己,一切就都還是有可能的。這樣,佩菡內心戲十足地過了一天又一天,隻是夢中常常夢到江舟舟,夢中的那個他總是溫良敦厚,含情脈脈地對待自己。
終於當某次午休時間,當然也是大家比較熟絡之後,栓子認真地對佩菡說:“你可以跟江主任好好發展發展。”佩菡卻立刻裝作毫不在意地提高嗓門兒說:“怎麼可能,我倆在一起,還不水裏都要打出火來!”至於為什麼這麼口是心非,佩菡自己始終無法解釋。是女人的矜持?還是對這份愛的不自信?還是怕先說出愛就意味著輸了?唉,女人啊女人!
還有一次,佩菡和小郭一起午餐,有意無意地和江舟舟坐在一塊兒。小郭咋咋唬唬地跟江舟舟閑聊,然後冷不丁地冒了一句:“還找什麼找,你麵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啊!”佩菡立刻麵紅耳赤地否定:“這怎麼可能!”然後走開了!她自以為口氣委婉,自以為他明白,很多時候,當女人說“不”的時候,她的意思是“我願意”。成人的世界就是這麼奇怪,這兩次之後再沒人提起他倆在一起的話題。而佩菡萬分懊悔自己的口是心非,想著,如果再有人提起,自己一定不會再說不,而一定會用“我願意”來代替,哪用管世人的目光。
這之後,他們的相處始終禮貌而客氣,距離不遠不近,也曾並肩進出單位,看迎春花開,指著說:“真好看!”“那又是什麼花?”“夾竹桃嘛?”“應該不是,夾竹桃有毒的呢……”有一搭沒一搭,看似無意,實則萬分的柔情蜜意。唉!春風春花又春雨,你是知也不知?甚至有一次,看到栓子乘江舟舟的車下班,佩菡也沒心沒肺地追出去,笑著說:“你們去哪玩,我今天正好有空,帶上我啊!”栓子連忙笑著說:“來吧來吧!我們踢球,正需要觀眾呢!”佩菡高興地坐上車,但是,唉,但是,江舟舟極不情願地說:“你去幹嘛呢!”“我要去,去看你們踢球”“還是不要吧!沒意思的!”“你還是回家吧!”佩菡這才發現,江舟舟說這話的時候,像極了剛認識時候的冷冰冰的樣子,而且,確實是真!的!不!歡!迎!佩菡從小到大,從沒有這麼被嫌棄過。她強忍住淚水與委屈,說“哦!正好我要到前麵一點辦事,讓我在那兒下車就好了!”說這話的時候,佩菡都明顯地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車裏的氣氛一度十分尷尬。到了最近的路口,被下了逐客令的佩菡逃了出來。一路恍恍惚惚,淚水吧噠吧噠地往下掉。默默流了會兒眼淚,才打車回家,告誡自己:不要也罷不要也罷!死心吧,他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