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夜山風醉(1 / 2)

現今社會,再如何偏僻的地方,大抵有水就有人。

這一日,洞天迎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個年逾半百,仍自精神奕奕,隻是頭發有些斑駁,是個身形幹瘦的小老頭兒;另一個正值壯年,孔武有力,行止之間,頗具法度,帶著幾分軍人氣象。

兩人帶著遮陽傘、帳篷,以及一個裝魚的包和幾根釣竿熟門順路的穿過黑洞,往湖邊走去。

“咦——什麼時候有人回來種地來了?”頭發斑駁的老頭兒看著一片荒亂草蓬之中,整理出來的一片土地,又看著遠處那似有炊煙起來的屋舍,不由疑惑道。

壯年人看了看,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前一段時間聽說那個周易回來了,還跑到洞天種地去了,我以為是假的呢!”

“周易?周大海家的那個周易?上大學的那個?”老頭兒有點不敢置信。

“還有哪個周易?!”

“真的假的哦——不是腦袋被石頭砸壞了吧!他爸媽也由他?”老頭兒對周易跑回來種田的事情感到難以理解。在老一輩看來,在土地裏刨食吃,靠老天給臉,在當今社會,已經是最下等的活法了。若非自甘墮落,一般人都能找到個安生的活計。

“去看看,說不定能撈口飯吃。”壯年才不管許多,提著漁具,便往充滿了煙火氣息的那所房子走去。

他們尚未走近,周易便聽得人聲出了屋,看到兩人,立即叫道:“飛哥哥、伯伯,你們怎麼來了?”

那個壯年,周易熟識。壯年的父母連同他自己,都算是周易的爸媽的同事,在鄉鎮醫院工作。至於那個幹瘦小老頭,周易也認得,隻是一時半刻叫不出名字,統稱“伯伯”。

“看你這裏冒煙,跑過來看看能不能混到口飯吃。”羅飛洪聲道。

“正準備煮飯呢!我先搬把凳子,你們在外麵坐一會,裏麵煙多。”

“不用這麼麻煩,你先做飯,我們先去找個點,打個窩,把東西放好。”打窩是釣魚的做法,就是將一些泡過酒的米飯拋入一個特定的區域,將魚兒引過來,以便增加魚而上鉤的機會。

等兩人再次回來的時候,周易飯菜也差不多了。

“哎呀——這是鱔魚吧,自己抓的?”羅飛甫一進屋,狗鼻子一嗅,立馬叫道。

另一個幹瘦老頭走在前麵,往碗裏打瞧,“鱔魚黃瓜、西紅柿雞蛋、辣椒炒蝦米,這生活不錯啊。”老頭兒看著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感受著從鼻孔進入、在他身體裏麵橫衝直撞的飯菜香氣,早已受不了了。

“快點拿碗筷來,我都餓死了!”都是鄉裏鄉親,雖然未必叫得出名字,但幾十年的老麵孔,也沒什麼顧忌的。

老頭兒說話的時候,羅飛已經拿了三隻碗過來。

他先給周易盛了一碗,然後給自己盛了一碗,扒著筷子,就往黃鱔肉上夾。

“你不給我裝飯?”老頭兒還滿心以為羅飛會給自己裝飯呢。

“自己沒手啊!”羅飛筷子扒得飛快,咕隆了一句。

“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麼就一點也不會尊老愛幼?”老頭笑著搖頭,抱怨了一句。說到底,還得自力更生。

三人一言不發,直往嘴裏扒飯,大口吃菜。大家都餓了。

飯畢,羅飛將碗洗了,邀請道:“易哥,跟我們去釣魚嗎?”

這邊人的習慣就是,對於同一輩,隻要沒有極近的血緣關係的男性,相互之間都稱哥道哥的,說好聽點,是相互的尊重,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不好聽點,是“互捧臭腳”,還捧得蠻香!

“你們還有多餘的釣竿?”

“魚鉤魚線都有現成的,你自己找竹子做一根吧。”

周易拿著柴刀,在屋後麵找了根手指粗細、長度適宜的長直竹子,削去枝椏,將魚線綁上,上了魚鉤、浮漂,一根簡易的釣魚竿就做好了。

夏日裏釣魚可不容易,必須早晚釣,還有做好防蚊蟲的措施。

這不,羅飛老哥就被毒蚊子咬了幾個大包。

“這邊蚊子怎麼這麼毒了!去年也沒這麼厲害!”他感覺自己做的防蚊措施完全起不到作用。

旁邊老頭兒也被咬了一口,連連應和。

“易哥兒住在這邊,沒感覺?”羅飛見周易沒說話,不由道。

“現在習慣了,就沒感覺了。可能蚊子吸我血吸厭了,看見兩塊新鮮肉,全跑你們那裏去了。”周易自知自己是罪魁禍首,但嘴上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要不點點艾草熏熏?”老頭兒還是經驗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