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格外的清、格外的冷,還帶著冬日料峭的寒,也隻有被窩裏的溫暖,最讓人難舍。
周易半個腦袋伸在外麵,感受著滲進屋子裏的冷寒,又將被子拉了拉,腦袋縮了進去,繼續在暖和中舒眠。
正是個最好睡覺的時候。
三條狗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床上來,爬到了周易的被窩裏,帶著自己的體溫和柔軟的皮毛,在相互的依偎中感受到更好的舒適。
這時候,連狗都想要睡個懶覺。
狗兒們嘴部的肌肉已經鬆弛下來,在安眠之中,帶起淡淡的微笑。
“哢嚓——”
臥室的門鎖打開了。
周小花眼睛眯了眯,繼續躺在周易的咯吱窩的安睡。
周小黃巨大的狗軀動也不動,隻抬起頭來,看到“滾”進來的一個小蘿卜,又將腦袋放下,繼續它懶懶的覺。
周小黑也抬起頭來。
他眼中帶著遠超過其餘倆狗的警惕與清明,向溜進來的那個小蘿卜頭瞧去,黑大卻纖細的狗身輕巧的挪出被窩,跳下床,躲開那個小圓球的一抓,頭輕輕一頂,頂得圓球一個踉蹌。
嫩生生的小人也不苦惱,看了周小黑一眼,看著他靈巧的四肢,自覺抓它不住,又想及自己的“使命”,再次往床上瞧去。
他看著已經酣然入睡的一人二狗,晶亮的眼睛中,帶著一絲歡喜,是所有孩子惡作劇之前的喜悅。
小人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去,手裏還拿著一隻水彩筆。
這時候,四個女孩子走了進來,都是周易的血親妹妹。最大的那位,叫周婷,二伯家的堂姐;其次是周蓉,圓臉蛋的女孩,是二伯家的堂妹;再小些的,圓臉蛋、西瓜頭的可愛女孩子,是三叔家的堂妹,叫周穎;而最小的那位,是姑姑家裏的表妹,闕小夢。
四個女孩子看著那個慢慢爬上床去的、拿著水彩筆的小童,都捂著嘴偷笑。
周小黑也不忍見自家主人的“慘樣”,一拉爪子,輕輕的掩在了眼睛上麵。
周穎看著周小黑的可愛模樣,“噗——”的一下,笑出聲來,眼看其他幾位姐妹投注過來的眼神,又立馬捂住嘴巴。
她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周小黑頭頸處的皮毛,又緩緩的拉開周小黑擋在眼前的一對爪子,小心的摸著周小黑的狗爪,似乎在摸什麼新奇的物事。
周小黑在周家已經有不短一段時間裏,對於周家諸人,都已經熟悉。
他慣常的將頭放到周家妹妹的膝上,享受著她的“愛-撫”。
女孩子都是喜歡寵物的。她們總是富有愛心,而且愛心永遠能滿溢出來,讓周圍的生物都感受到。
很快,小黑就成了四個女孩子的愛寵,連小弟-弟的惡作劇都暫時忘記了。
周易在半睡半醒之中,總感覺臉上濕濕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
他手一揮,碰觸到一個細長冰冷的硬物,眼睛睜開,正看見握著水彩筆的小堂弟那一對無辜的眼神,整個人立時清醒過來。
他往臉上摸了摸,看了看掛在手上的渾濁的五彩水色,心中一陣哀歎,看著三四歲的小堂弟,想要生氣,最後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長歎……
四個姐妹看著周易那張緊皺的、悲催欲死的臉,一個個笑開了花。
“好啊——是不是你們指使的?!!”周易佯怒道。
他看著周小黑躺在堂妹膝上的孬樣,滿臉的不爽。
“周小黑,見著人怎麼不打招呼?!!”
黑狗聽著周易的聲音,感受著不怎麼愉悅的口氣,全然放鬆下來的肌肉猛然一顫,一躍而起,聽著周易的吩咐,便往周穎身上撲去,將沒有蹲穩的周穎撲倒在地。
它用帶著腥香粘稠的口水的紅色的舌頭,“用力”的跟周穎打了個招呼,劇烈晃動的尾巴,是隆重的歡迎。
周穎製住了往她臉上噌的黑狗,好容易站起身來,也不忍教訓小黑,隻能“惡狠狠”的白了周易一眼,往洗手間奔去。
其他三個姐妹嬉笑著跑遠開了。
周易一臉鬱悶的掀開了被窩,往洗手間走去,卻不想,正碰著幾個前來瞧熱鬧的姑嬸。
周易看她們一臉的“賊笑”,便知自己是怪罪錯了人,原來是這幾位長輩童心大作之下,忽悠小孩子做的惡作劇。
“你怎麼現在才起來?器器都去叫你啦!”小嬸子先發製人。
“咦——周易,你臉上是什麼東西?”小姑故作好奇的道,“畫得真好看,你不是準備去找媳婦吧。”
“你們這幾個害人精……我就知道……”對於幾個赤子童心長輩,周易還真沒辦法。
“哎呦,我們好心好意讓器器去叫你起床……”小姑笑著喊冤道。
周易可不想再受幾位姑嬸的調侃,直往廁所跑去……
……
清明是祭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