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缺乏野心,那麼必定將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在某些人看來,叫“不務正業”,在周易看來,是享受生活。
當然,這種享受,是在有足夠能力的前提下,不需要為生活奔波的前提下,否則,就真是不務正業了。
喜歡享受的人,擺弄的也不過四樣物事,“食住衣行”而已。
一個吃字,當放在第一位。
新房初立,這是第一頓飯,也是周易在今年忙活的第一次飯宴,平日裏“遊手好閑”的他,就免不了將精力放在這上麵,來個精益求精,來個“膾不厭細”。
一道蒸水蛋,用空間中培育出來的數種珍菇,煮製數小時後,濾出湯汁,放涼,再和上蛋液,放鍋上蒸;但看麵目,除了嫩黃一些,與大街上賣的沒什麼區別,但真要說區別,也隻有吃過的人才知道。
臘肉是這地方的名菜,在農家掛上一年的臘肉,已經不可多求。
經過一年的熏製,漆黑的臘肉被刷洗幹淨,輕輕切開,成片,外圍是透明微黃如同琥珀一般的脂質,內中是一段暗紅色帶細孔的細潤瘦肉。說是瘦肉,但被煙漬長熏,已經熏出了細小的孔,塞滿了潤口的油脂;說是肥肉,但長日的熏製,早已將內裏的油脂大部熏出,細透清明,刀片一下,便水滑般的化開,絕不沾膩。
魚是熏製過的野生青魚,選取最好的肉,切成一段段,再被輕油一煎,加自製的辣椒末微炒,便是一道絕佳美味。
周易是不喜歡吃魚皮的,至少不喜歡吃那樣滑膩膩的魚皮,但喜歡吃魚皮的大有人在。他也不浪費,早將滑膩的魚皮小心滑下,擺在盤底,再放上魚肉,淋上最後的湯汁。
在這地方設宴,一般有三大碗離不開。
一碗“胖肉”,也就是豬大腿上的那一塊,連皮帶肉割下來,加了鹽,或蒸或煮——隻要是一整塊,顯得大方大氣就行。
這肉好做,現將肥肉帶皮向下煮製一段時間,而後翻轉過來,皮肉朝上,煮製到能輕易插下半根筷子為之,就成了。
吃的時候,就在筵席上,在眾人眼前,用刀子將肉切開,看著那蓬鼓鼓的熱氣香氣冒出來,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一大碗雞肉,最好用當地火紅的幹辣椒炒製。
一碗油汪汪、火辣辣、紅滋滋的辣椒雞一上,滿門都是紅紅火火,好不熱鬧!
最後還有一碗清潤的豬肚湯是少不了的。結婚的就往裏麵加“早(棗)生貴(桂)子”狠燉;生小孩的就加進去幾個染紅的虎皮雞蛋;至於建新房麼,就愛怎麼著怎麼來了。
除了這幾道費心的菜,其他的倒隨意一些,隨意炒幾個青菜、鹹菜,或者再做個湯弄個魚都是易事。
待到兩桌子二十餘人在院子裏坐定,一盤盤大菜就如流水般上來了。
一個個吃的,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莫提周易費心製作的幾道肉菜,便是那幾盤素菜,都差點讓幾個小朋友掐起來,空中筷子與青菜亂飛、湯汁共雞肉一色,進嘴的隻有一半,另一半反倒全灑在了桌麵上,也虧得周易趕緊承諾加菜,再加上周圍大人勸阻,這才稍稍作罷,但還是免不了蹬鼻子瞪眼的。
周大虎家最小的男孩,才幾歲大,吃得那叫一個歡欣鼓舞。
他啥菜也不吃,就在眾人沒注意的當口,盯著一個蒸蛋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