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天之中,有的,不僅僅是這些自然的靈致,還有一幢幢房屋,在黑黃色的土地上立起,在林樹間翹出簷角。
屋角下麵,大叢的菊花已經含住了花-苞。
菊花的綻開,可比桃子的成熟還要慢得多,單單是花苞,從小到大,便癡長了大半月,又過了半月時候,才堪堪綻出了黃,從淡黃色的花骨朵兒,變成了金黃色的耀眼,耀出一根根的花絲出來,即便這樣,它還是沒有完全開放,大約還要等上好幾日吧。
菊花,是隱士之花,雖然有耀眼的那一刻,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名不香的靜靜開放。
對於花,周易要有耐心得多;沒事的時候,就給菊花澆上些靈水,希冀它開出更大的、更金燦的絲黃出來。
從兩邊拉開房屋的大門,脫了鞋子,走入高鋪上新的木地板的堂廳,踩著軟軟的毛毯,不做停留,徑直往樓上去。
一樓向來是留客待客的地方,二樓才是周易的安樂窩啊。
新建不久的樓房,又被某“暴發戶”重新改造過了。
二樓的廳房,空間並不顯大,但簡約而溫暖、溫馨,即便一個人呆在家裏,也絕不顯得清寂和空曠。
周易舒服的躺入沙發窩裏,鑲嵌在牆壁上的一塊薄透的玻璃,慢慢的變幻了色彩、迷糊了窗外的景致,如拉開的水簾一般,緩緩敞開,逐漸清晰在他的視野裏,播放著電視節目。
肚子有些餓了,裝滿了高檔廚具的小廚房,正對著小廳敞開——拉開嵌入牆壁裏的冰箱,拿出昨夜製好的焦糖布丁,小勺小勺咬入口中,不甜不膩的滋味,就在口中沁出、緩緩化開……
饑餓的,不僅是人,還有魚。
周易喜歡養植物,也喜歡一些不會帶來太多麻煩的小動物,比如聽話的狗,比如魚。
他養過很多水生生物,從小時候自河裏捕來的小魚小蝦到小蚌小蟹;大些時候,和一個同樣喜歡養魚的老媽,養了一些金魚和撿來的烏龜;後來麼,學習工作忙了,不再有這個時間,也就暫時將這個愛好放下了,但他對於這些水中精靈的關注從來沒有放下過。
每次出去,碰到什麼水族販賣的商店,總要進去參觀一番;即便在超市裏,也能看著那些或活的或死去的海洋生物津津有味、嘖嘖稱奇——內陸的孩子,總對海洋有些向往。
周易喜歡這些東西,但要說最愛什麼魚,卻說不出一個好來,直到有一天,在一家酒店的大水族箱,看見一箱的魚——並不是五彩繽紛的魚,魚身上,隻有紅、黑、白三種簡單的顏色,但偏偏,白的,銀白純淨,猶如剛落地的雪花,純白而優雅;紅的,比漫山遍野的映山紅要紅、比初生的日頭還有璨,火紅熾熱的,似乎要從水裏麵燒起來,燒出一片霞光暈彩;黑色,是深沉的黑,也有清透的黑,但都是純淨的黑,毫無雜色的黑,雖然有濃有淡,卻如同水墨的意境,在清透的水裏生動了……
但這一次,周易就愛上了這種魚。
他回去查了資料,知道了魚的名字,叫“錦鯉”。
鯉魚啊,不正是應當屬於中國的魚嗎?紅色,可以叫中-國紅;白上的黑,是中-國的水墨畫;純淨的白,是留白、是淨白、是雪白,是禪境的空,是蓮花開落的清淡……
周易當然知道最好的錦鯉來自日-本,但他相信,它們的族脈血緣是中-國的……
他也曾看見過紅色的、黑色的、白色的乃至金色五彩的鯉魚,但這些鯉魚,色雜而難看,如同泥地裏出來的暴發戶,挺著個大肚子,支愣愣的敞開鰭背,怎麼能遊曳出錦鯉的優雅與閑致?怎麼會有那樣純淨的色彩?
周易還沒有將這些小寶貝們逗弄夠,外麵喊聲就響起來了。
“周易——周易——開種了!”“開種”,是種葡萄苗。
大湖兩畔,近千畝的土地,周易都請人開墾了出來,去了雜草,劃定了田畝,掘出了溝渠。
山上泉眼盡有,一條條的溝渠,如同一支支水脈,滿滿的縈繞、浸潤著土地,稀釋在其中的靈泉水,潛移默化的對土地進行著改造。
葡萄苗周易早已經發好了,從空間裏運出來,擺放在屋後新建的大倉庫裏。
按每畝地一百苗算,近千畝地,幾乎要十萬苗,如果以周易最開始得到空間的時候那樣,一個人慢慢的播種、慢慢的挖掘移植出來,可能累死累活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將活兒做完。
幸好,自從在藏地意外得了那塊乳白靈玉之後,空間擴大幾十近百倍,也與周易愈發的融洽——很多事情,無需他本人動手,一個念頭,便能將事情做完;細致得活兒做不來,但控製土地、移植樹木這樣的事,並不算難;即便這樣,十萬棵葡萄樹的移植也讓周易累得夠嗆——精神的空耗,比體力耗盡還要難受萬倍——精神抽空了,幾乎將他腦袋裏的想法念頭抽幹淨,什麼事都想不起、什麼活都幹不了;明明四肢有力,卻好似脫離了身體的掌控一樣,軟綿綿的使不出勁,隻能躺在床上放空;可精力的充沛,又偏偏讓他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