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蟹,一蟹西來!(1 / 3)

周易是一種充滿了情懷的視覺係生物。

他看人,先看外表、看外相,一旦相麵不符合他的心意,便敬而遠之。

他有一個表妹,青春貌美,但因為顴骨略突、嘴唇略薄,周易總覺得她刻薄,故此對她敬而遠之。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思想。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吃東西上麵——嚴格的來說,周易是一個吃貨,而算不上饕餮,因為他挑食。

不僅挑食,還挑吃東西的地點和時候。

比如,他可以在慵懶的午後,坐在暢曠的KFC門店,端著一杯調製的飲料,看著外麵的行人,一個人待上一下午;他也可以在巷子裏找上一大上午,就為了發現一家樸素而整潔的帶著些傳統氣息的店麵,而後進去吃上一碗小麵。

麵或許不如何好吃,但心情就微妙起來。

他挑食,挑著精致好看的東西吃,而略顯難看的,一般情況下,他是不喜歡擺弄的。

比如,蟹;金秋時的大蟹!

秋天的蟹,別名太多了,既是“尖團兒”,又是“八腳將軍”,還是“富黃子”,太多的別稱,是自古以來,人們對於秋蟹的愛、是對它味道的讚美。

無論看什麼文章,一寫中國的美食,大抵逃不脫蟹去。

但一向喜歡美食的周易,偏偏就那麼不怎麼喜歡這螃蟹。

為什麼呢?

一是螃蟹凶煞,食肉吃腐,毛腳顫動,看起來,竟有幾分像一隻大蜘蛛,實在毛糙人!

二是惡心。螃蟹尋常蒸了來吃,把大殼一揭,裏頭膏膏黃黃,周易總覺得,比糞便還要惡心幾分。

三是麻煩。周易是個好懶散喜閑逸的人,即便再多的外因促使他往前進一點,但終究還是要落到閑散的本質上去——這樣一個懶人,怎麼會喜歡擺弄那蟹八件,剝撥弄弄,就為爭奪那一絲白肉?

周易不稀罕這東西,但喜歡它的人,卻太多了!

比如張楚天,比如張老爹。

前頭說過,洞天山境裏,是有螃蟹的;可惜都是山蟹、石蟹,往往長不大、缺少膏腴之物,隻能烤著、炸著,當個零食,吃個嘎嘣脆。

不過,這螃蟹進了周易那水溝裏,受靈水蘊養,日日捕食其中魚蝦,一日日的發漲,一日日的壯大,到如今,那山溝裏麵,一隻螃蟹,大者,單單蟹殼,便有一個巴掌大;小的,不算鼇足,也脹滿大半個巴掌——膏腴滿腦,著實是愛蟹之人的寶物!

對於這樣的寶貝,張楚天自然不能放過,直接捉了十來個,用繩綁縛,拖車就走,放置家裏,準備晚些時候,一暢口舌之欲!

他卻忘了,家裏可不止他一個吃貨呢!

張老爹雖然患有“痛風”,但他感覺最近似乎好了點;而且,痛風了,也不真是什麼都不能吃,看到這一隻隻肥育的大蟹,張大廚手頭一癢、嘴裏一饞,哪裏還忍得住?

當即就架了大鍋,一隻隻肥蟹往鍋上蒸起,鐵貨噗嗤一響,薑蒜醬汁就在鍋中彙成一爐,與蒸鍋裏的蟹氣相合,濃鬱的香氣撲騰騰的往上跑,撞到天花板上,四散著跑開,整個房間,都逃不脫這香味去!

張老爹是有名的吃貨,是大廚。

吃貨的朋友,自然有吃貨;大廚的朋友,也少不了大廚。

白沙、昌平巷,一條幾乎被現代化的城市所遺忘的古老巷弄。

巷弄的深處,一個店麵木門緊閉,門上掛著一塊牌匾,稱“含黃齋”。

“含黃”者,蟹也!

這店麵是幹什麼的,就不言而喻了。

這家店麵,地處深巷,和這深深的巷子一樣,清幽清淨,常年不開門,也似乎被人遺忘了。

隻有這星城頂級的吃貨,才知道這“含黃齋”的底細,才知道它每年也就在金秋之月,開業半月,供吃貨一飽口福。

這家蟹齋並不如魔都的寶慶樓出名、也沒有川城的長隆閣花樣百出,但整個華夏,任何一個吃蟹的行家,一談蟹,就避不開“含黃齋”三個字,避不開“含黃齋”的主人“施團兒”這個人。

正逢含黃齋開業前一日,施團兒提著一籠子螃蟹,吊兒郎當的往張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