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四麵白牆一扇鐵門的號房(拘留所裏的臥室)。
幾張床鋪擺在哪裏。
周易剛進去,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你是周易?”一個臉上帶疤的人看著他,問道。
“我是。你好!”周易不十分會與人交際,特別是陌生人、氣質不使他喜歡的陌生人。
“你睡這裏。”疤臉指了指窗邊上一張幹淨的床鋪。
那是整個號房裏最好的幾個床鋪之一,已經被鋪得整齊幹淨。
周易拿著東西走了過去,將東西放在床上,說道:“謝謝!”
“你的事我聽說了。都是弟兄,不要謝啦!出去還要靠你這樣的兄弟照顧……”作為牢頭的疤臉似乎很好說道。
但周易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從躺在最旁邊幾個瘦弱猥瑣的家夥眼中一閃而逝的畏懼,就知道,這人並不總是那麼好說話的。
周易躺在床上,看著外麵一線天光,心裏沒有半點恐慌,除了平靜,倒還覺得有趣。
“我竟然也有進牢子體驗生活的一天!”他心裏想到。
周易進拘留所的原因,還要從他出國的那幾天說起。
他出國那幾天,縣裏麵突然下發通知,將清山鎮的鎮長調到了縣裏某個清水衙門,而後將另一個人放了下去。
與此同時,號稱“百億集團”的金昌地產旗下的長昌地產公司宣布將對平安-縣先期投資十億進行旅遊文化以及房產開發等各方麵建設。
其重心在清山鎮一帶。單單清山一鎮,先期預計投資三個億!
好大一筆政績!
但這筆政績不那麼好拿。
因為長昌地產明確要求重點開發區域中,正好將洞天、煙溪一帶包括了進去。而洞天煙溪那一帶生產的洞天葡萄的逐漸開始的產業化發展,誰都能看出其中的潛力與潛在價值。
在“長昌地產”的大筆金錢之下,在金昌地產集團的雄厚人脈運作之下,省市-領導接連發話,再加上確實有利可圖,領會上意的平安-縣縣長當機立斷,決定****一票!
為了保證執行力度,也為了更好的攫取利益,這位縣長借著上頭的勢力,將自己的親信安排在了清山鎮鎮長的位置上。
新鎮長一上任沒幾天,借著投資商的雄厚資金、借著上頭壓下來的“大勢”,大筆一揮,將洞天到煙溪一帶的所有土地,都征用了!
土地上所有房屋,都被他以“違章建築”為由,要求強製拆除;補償款都按普通的農田土地計算。
他說洞天與其他地方新建的房屋是違章建築,也沒有完全錯。畢竟,農村裏建房子麼,一般拆了,在老房子上建新的,誰還去弄什麼憑證——多少年了,大家不都是這麼建的?誰來管?能管誰?難道把整個鄉村鄉鎮的房屋都拆咯?
不過當有人提起程序、提起法律出來,這些建築,似乎就顯得那麼的名正言順了。
鄉民可不管那麼多。
雖然有補償款,但那一點點補償款就想將他們投注了心血的葡萄園收走,未免也太容易了!
就如同捂在手裏將要升值的寶貝,被人以當前市價強行收走了一樣,誰能咽得下那口氣?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也不完全錯。
鄉民知法,但很多時候,在山鄉裏麵,解決問題的最多途徑是靠人情、靠人力、靠勢力、靠拳頭。
你鎮長在朝廷厲害,但我不靠你吃飯,也不怕你什麼。而且你一個外地調來的人,在清山鎮這麼搞,把大家眼看著要發的財都弄沒了,大家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當即,幾個年輕人血氣一衝,握緊拳頭,就往朝廷辦公處衝去。
正好朝廷在開會研究關於長昌地產來清山鎮投資的事情,所有領導都在,幾個棒小夥一衝進去,砸桌砸椅,將幾個主要辦事人打得差點生活不能自理;一個煙灰缸,正好砸到新來的那位鎮長頭上,砸得他那叫一個頭破血流、淒紅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