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
李白的詩,今日誦來,仍舊是好。
從縣城到清山鎮,最舒適的交通方式,絕非在彎曲的山道間暈蕩,而是在青山之間,在環帶的綠水中蕩漾。
周易坐在簡陋的船上,腳放在綠波白浪的水中,身子隨著水浪的起伏而湧蕩,說不盡的舒適。
在這個時候,周易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些暈船的人,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很舒適啊,怎麼會暈船呢?”
午飯過後,太陽下得特別的快,沒多久,就已經落到了山的那頭,隻留下一片斜斜的影子,照得樹影斑駁,灑下半片蔭涼。
山的弄影,也在這個時候不斷的放大;但碧青的山體,依舊婉約在霞光萬丈裏。
周易做不出李白的詩,走得也不是李白當年那條水路;而船底下,碧波平暢的漾開,遠沒有“一日還”的湍急暗湧,但其中蘊含的暢快心思,卻是一樣的。
周易來縣城不多,乃至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坐車出行的,對於周圍的山境,悠閑的心態下,有足夠的好奇與觀賞之心。
但水擁著船而下,也不知過了多久,待霞光都開始慢慢的收攏的時候,略顯狹窄的河麵陡然一闊——一暢平湖,靜靜而開。
船行於其上,驀然的,將整片平鏡打碎,將整片山水境界破開,直如照片中的風景幻滅,露出塵世的風采,讓人不由惋惜。
倒是在遠些地方的一個小山島上,一群鳥兒飛來蕩去,在水麵上蕩起一圈漣漪,鳴叫中的歡躍,似在歡迎來客。
這片山水已經沉靜了太久,沒有外人來了。
講究效率的現代社會,很少再有人耗費幾倍的時間,就為追求一個平緩的境界、追求未知的風景。
也是周爸,在某一次,偶然間聽說周易說過下次去縣城要坐船的話,才安排了這次的行程。
山水之間的鳥群,確實是歡迎周易的。
這並不是他僅僅醞釀於胸中的臆想。
你看,那飛起來的,五色羽彩的,不是有些熟悉嗎?
沒多久,幾隻飛去的鳥兒,又帶著更龐大的一群各種類的鳥飛了過來。當頭的一隻,正是當日周易從洞庭湖邊帶回來的、被他取名作“白玉”的那隻鷺鳥。
她早已經長得大了,比排在她後頭的一對丹頂鶴夫妻還要大。
張開的雙翅,幾達數米,在空中矯健宛轉、肆意舞蹈。每一絲的空氣,都是她的夥伴,她就是空中的王後,長聲清戾,響徹群山。
周易看著這群鳥兒來的方向,心中略略知道,大抵這裏已經離洞天不遠了。
不過行程還遠,因為人不能像鳥兒一樣直接從空中飛過去,得繞,繞過數十裏的山水。
白玉的每一根羽毛都晶瑩得如同最美的白玉薄雕,在微霞的光照下,流轉出無限的光華。
她帶著群鳥,在周易的頭頂慢慢的繞著、盡情的歡唱,真的是歡迎周易的回來!
除了周易乘坐的小船,後麵還跟著一隻略大的船,載著其他的朋友、載著那幾十個老外代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