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總是很短暫。
天上才飄下幾大朵鵝毛,所有的人還來不及歡喜,滿地的微白就被暖融融的陽光驅散,帶著料峭的微冷,宣告著春的到來。
山上的綠樹已經長出了細嫩的葉子,漫山遍野的映山紅,也不知道從哪裏長出來——平日裏尋之不見,這個時候全都冒出了頭,照得整片山上,一大朵一大朵都是火一樣的紅,如同天邊的雲霞——連同原本碧綠的湖水,都映紅了一大片大片的,讓人好生歡喜!
就在小兒采摘映山紅的笑鬧聲中,周易走進了施團兒那間小閣樓旁邊新建的一間小別墅。
他在大案便端坐下來,看著微微抬手舉杯的陳金昌,手裏的香茶也倒入了口中。
“老哥這麼一說,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周易輕輕吐出一口清氣,笑著說道。
“你小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現在也算是老相識了罷——還需要客套?!”
“我過來找陳老哥,還真有點兒事。”周易並不習慣與人客套,其實他也沒想怎麼客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那鎮子裏,我不是買了不少地麼?想建點東西,準備找個人來設計設計。而且,那些建築的建造,還需要老哥把把關……”
陳金昌聽得周易的話,乜了他一眼,直到看得周易心頭發毛,這才說道:“你小子,以前不是防我跟防賊似的嗎?怎麼現在又找我過來,讓我參與進來了?也不怕我這隻老狐狸一口把你給吞了。”
他說著話,愜意的又一口清茶下肚,口中微微一吐,滿腹的濁氣都被吐了出來,隻剩下微苦的口中,那悠長又悠長的清香。
周易也不急著說話,品了一口茶,才繼續說道:“以前,咱們不是不熟嗎?現在我知道陳叔定不是那樣的人。而且……”
“而且最多也就損失點錢而已對吧!你小子,別老是想什麼說什麼。藏著點,大家不都好過。你這話說的,我怎麼聽得膈應呢?”陳金昌沒等周易將話說完,便打斷他的話,將他欲說而未說的話說了出來。
這確實是周易準備說的話,他也沒打算否認。
“陳叔你這是有前科的,我怎麼能不防著點。這話,我就算不說,陳叔也知道。倒不如讓我說了,免得藏在心裏占個地方。”
陳金昌搖了搖頭。他斜睨了周易一眼,說道:“你小子倒是好算盤。不過,我幫你,我有什麼好處啊?”
“看您說的。咱們什麼關係,談利益,這不是傷感情麼?”
“談感情,才傷利益。沒有了利益,這感情也持續不了多久。”陳金昌放下茶杯,看著周易說道,“我能幫你一次,但以後怎麼辦?沒有真正的利益,即便我願意幫忙,下麵的人,也不一定盡力……”
周易若有所思。他倒沒想到陳金昌會這麼說。
他自己不把某些東西放在眼裏,便以為別人也不看在眼裏了,這以己度人的法子,顯然有些不對。
他的立足點極高,所有很快就能將某些東西看透。
或者說,他已經滿足了深層次的**,或許還有一些更深層次的欲求,所有比較淺層次的**,反而不那麼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