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號輕搖了搖頭,淡淡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每年都要去看看,那些凶物會不會跑了出來。”

聽他所言,老者沉思一陣,實在不解,問道:“村子應該還有多人知道實情,為何到了今世,就你一人知道?甚至連這老三都一無所知?”

吳長號道:“當年出來後,思到墓中慘景,長輩們便立下毒誓,決不能將此事透露給下一輩,免得讓後輩又引起貪婪之心,重蹈他們的覆轍。而曆經數十年後,當年的小輩也就我碩果僅存了,我不說,誰人知道?”

他如此解釋,當是合情合理了,老者頷首點頭,也不再問話。

任非凡卻實在不能理解,覺得他此舉太過冒險,而且很倔強,略微不滿道:“既然你知道內幕,為何不早點把村子遷走,這樣也能救得全村人的性命,何苦守在此地等死?”

吳長號苦笑一聲,道:“莊稼人,本就於地為生,離開了土地,就等於魚兒離開了水,能往哪逃?何況祖訓中就說得明明白白,我們這村子就是為了守陵而建的,若是離開,豈不是大逆不道,逃得了性命也過不了自己的良心債。再說了,這裏連綿大山百裏地,又不止獨獨我吳家村,那些凶物若是破墓而出,連累的可是數萬人的性命啊,我們既然已是犯了錯,就讓我們來彌補這個過失吧!舉家外逃?那是想也不想的事情。”

任非凡默然,這一瞬間,他心底卻有種想哭的衝動,不得不由衷的佩服這老頭。

這枯瘦老兒,長輩犯得錯,卻由他來承擔過錯,這些年來背負著太多的心理負擔與責任,一直默默守護著這片土地,其心理承受能力肯定已是大大透支,卻還是咬牙堅持著。若不是莊得乾這幾人的到來,也許,悲劇不可能發生那麼快,等到他老去入棺的那一日,也就是卸下他一身重擔之時。可惜,這一切,都讓莊得乾幾人給破壞殆盡,讓這行將入土的老人,更是背上了更為沉重的心理負擔,就似一座大山,壓得他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了,如同風中飄搖的殘燭,搖搖欲熄。

所以,莊得乾等人所幹的壞處,比那些凶物的破壞更令任非凡感到惱火異常,他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親手宰了這混蛋,為了他的兄弟,為了這些冤死的亡魂,也為了這老頭,他必須這麼做。

姑娘站起身了,行到任非凡身後,竟然破天荒的用手輕輕拍了拍任非凡的肩頭。任非凡一臉愕然,回過頭來,正好與那姑娘雙目對視,隻見那姑娘雙目似水,眼波流動,瞧起來裏邊滿含柔情,任非凡的滿腔怒火,竟不知怎地,在這姑娘的注視之下,消失得幹幹淨淨。

吳長號正好此時也轉過頭來,看到這姑娘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好熟悉的眼神,就似,就似……那女子一般,難道……是她的後人?”忍不住多瞧了那姑娘麵容幾眼,覺得與那女子麵容相差甚遠,又是微微搖了搖頭,心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吳長號與任非凡都在驚愕之中時,那姑娘緩緩開口道:“事情已經出了,多想也是無益,眼下最為要緊的,還是商量怎麼逃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