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覺得女兒蔚微自上次和她兩個堂姐誤食了桐油果,上吐下瀉發燒一整夜醒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兒,以前蔚微雖然不像村裏其他孩子那樣玩的滿身泥,但也絕對是野馬上南崗,不喊不回家的主,是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往外野玩了呢?而且早晨也不讓自己幫忙穿衣服了,還動不動就發呆,一個小屁孩兒竟然還學會發呆了?但是周萍很忙,一個女人,丈夫打工天不黑透了不著家,地裏的活,家務事,還有兩個孩子,相差兩歲不到,忙的腳打後腦勺,也沒得功夫思量她到底怎麼了,頂多出門下地前,囑咐孩子的奶奶多看著點孩子,其他也就真的沒什麼了。
蔚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又或者說她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沒有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按說一個才剛剛虛歲五歲的小屁孩是不會思考這些問題的,可是蔚微現在並非五歲,理性點的蔚微知道自己已經三十三了,但是現實又告訴她,那個斑駁陸離的牆上掛的老舊日曆明晃晃的顯示的公元一九八六年五月十八日。
前幾日,因為大人們都很忙碌,沒時間約束孩子。蔚微的堂姐蔚梅、蔚鳳帶著她和弟弟,在村裏四處亂跑。蔚微的家鄉有一座山,山不有名也不高大,卻給當地的農民供給著柴草、野果,以及一些小型的獵物。公社將這座山分給了附近的村子,每個村都會安排一個老人去看山,主要是防止山林火之類的。
蔚村的看山老人是個孤寡老頭,以往老人回來的收總會帶些山中的野果或者小動物回來分給孩子們,孩子們沒吃的了也都喜歡到他家門口看看老人回來了沒有。那天姐弟四人就來到老人的土屋前,蔚鳳是個饞嘴的,她認為看山老人的屋裏應該有好吃的,老人又不在家,就提議去偷一點,蔚梅和蔚微聽了自然也動心,實在也是平日裏沒什麼吃的,但對看山老人時常帶下來的山楂、野草莓、“夢果子”等等印象太深刻。
土屋不高,蔚梅和蔚鳳扒開老人的窗戶,果然看到一個編織袋鼓鼓囊囊的,整整一大口袋。蔚鳳爬上窗台,從裏麵掏出一些圓圓但是帶殼的果子,不知道是什麼。蔚梅覺得不好,而且她不認識是什麼果子,不太敢吃,也怕被大人知道了回去挨揍。蔚微和蔚程個子小,爬不上去,呆在下麵幹著急,也不頂用。
蔚梅讓蔚鳳放回去,蔚鳳不樂意,還說:“這肯定是山花生,我聽大人說這老曹頭在山上還種花生的。”
蔚微雖小,但不傻,因為她見過的花生都是兩個或三個果的,“肯定是別的,花生不是這樣的。”
“山花生,你懂個屁!山上的花生就長這個樣子。”
看蔚鳳說的肯定,四個孩子都吃了起來,蔚梅大一些,多少有些擔心,吃的少點,蔚程因為小,吃的也不多,屬蔚鳳吃多最多,蔚微自小挑嘴,覺得那個“山花生”有股怪怪的味道,吃的也不多。
四個孩子拉鉤說好,回去誰也不行告訴大人,但中午全部都沒吃下飯,而且全部都開始上吐下瀉,其中蔚微的身體最差,發燒了整整一夜昏迷了過去,次日清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是之前的小蔚微了。
蔚微就這樣重生回來了,其實蔚微對小時候的事情能記住的不多,但這件事是個例外,也許是印象太過深刻,原來四個孩子吃的根本不是所謂的“山花生”,而是有毒的桐油果,沒有中毒出大事已算萬幸。
發呆的蔚微其實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去,或者說是反思自身。重生回來的她,既有忐忑,又有慶幸,害怕這是一場夢,又擔心其實曾經三十多年的記憶才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