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沈浩看著遊戲屏幕上的角色屍體, 忍不住罵了一聲。

牲口啊居然殺跑商!

“噠”, 伴著瓷器被輕輕放在電腦桌上的聲音, 一盤削成小塊、插好牙簽的西瓜被擺在了電腦桌上, 隨之而來的是個清朗的聲音:“怎麼了?”

沈浩抬頭, 就看到了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馬桶見了也翻蓋的哥哥。即使哥哥神色淡淡的, 也沒有說什麼帶有感情-色彩的話, 但直視著那張看起來就很有逼格的臉,沈浩還是不由自主道:“當午……”

沈沐一怔:“什麼?”

媽啊,不知道為啥總覺得在這張臉麵前說髒話是種罪過。沈浩拿起牙簽胡亂吃了塊西瓜, 冰涼的口感讓他恢複了平常的做派,笑嘻嘻道:“我在背詩啊哥,鋤禾日當午, 其實是不是鋤禾無所謂, 隻要當午沒意見就行。”

我的弟弟為什麼這麼汙。

沈沐慈愛一笑,摸了摸他的頭, 瞄了眼屏幕:“你又死了。”

日!

沈浩這才注意到, 他不知什麼時候點了原地複活, 然後再次撲街了。再顧不得和哥哥說話, 他雙手放上鍵盤, 咬牙切齒地操作起來。

現在是暑假。

烈日炎炎, 烤的地麵炙熱,碰瓷的躺下來都要熟,被迫進入行業淡季, 天氣絕對算不上好, 旅遊的人卻是格外地多,比如說沈家父母。大人走了,留下沈沐沈浩兩兄弟在家,一個大一放假,一個高考完畢,如同兩隻飛出籠子的鳥兒,自然是怎麼浪怎麼來。

家裏恰好有兩台電腦,兩兄弟宅在空調房看樓下的人頂著烈日行走,開著電腦或是看小說或是打遊戲,感覺很是爽快。

大學在另一個城市,再加上高三緊張的課程和繁重的課業,沈浩差不多一年沒見到哥哥了,這次見麵,竟然有些生疏。按照他的說法,那就是“哥哥你又發育了,畫風變得和凡人不同了”。

對於這個說法,沈沐嗤之以鼻。

他並沒有長高,容貌也沒什麼變化,要說和一年前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氣質了。

成年以後,沈沐有了奇怪的能力。

他慢慢走上陽台,那兒放著一盆多肉植物寶石花,綠色肥厚的葉片構成一朵花盛開的形狀,成長得很健康。

沈沐伸手觸碰著這植物,可以感受到對方傳來的依賴而欣喜的情感,還有對自己所處狀況的報告。陽光、水量、營養、生長情況,每次接觸,寶石花都會將這些彙報一遍,似乎是智力原因,除了這些,它也不會思考別的。

沈沐曾經試著去撫摸路邊的樹木,它們也會把自己的情況傳遞過來,卻沒有情感。

他若有所思。

莫非寶石花知道它是自己養的?

想象著一株多肉揮舞著葉片說“主人,我口渴了”,沈沐覺得雷萌雷萌的。

沈浩探頭看了一眼,發現哥哥在陽台深情凝視某植物,渾身打了個哆嗦,糾集著工會成員去報仇了。

沈沐此人,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不幸和沈沐同班的娃子們也不知道被父母在耳邊念叨過多少對方的好處,而對於沈浩而言,這不幸簡直要放大十倍,因為這位成績好懂禮貌背景都會發光的存在,正是他親哥哥。

想當年,暗戀的妹子紅著臉遞給他一封粉色的信,在他心裏默默想著兩人今後的幸福生活時,妹子讓他轉給他哥——誰能體會他五雷轟頂的心情?

還是太嫩了。

沈浩唏噓。

後來這種事情多了,他也就不痛不癢了。實際上就同齡人平均水平而言,沈浩處在中上遊,但在哥哥的皓月之輝下,他這個螢火之光微弱得根本看不見,即使已經這麼慘了,爸媽也依然常常給他念叨親哥的好處,在外更是逢人便誇大兒子,以至於長大以後,他默默思考著爸媽是不是和哥哥有仇,替人把仇恨拉得這麼穩,十年如一日地持之以恒。

如果心胸狹窄的人,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吧?

是的,沈浩就是這樣透過現象看本質。

畫風清奇。

沈沐這樣的完人,隻有一個缺點。也算不上缺點吧,無非是沈沐喜歡養植物,但從來都養不活罷了。

無論是蘭草月季,還是多肉綠蘿,即使是號稱放著不管也不會死的仙人掌,或是山間穿過石縫頑強長出的野草,到了沈沐手上,都是一個死字。

其壽命少則幾日,多則一月,從未有過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