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哪來的?
眼睛男思考著這條不是線索的線索, 內心很苦逼。
雖然老大一臉期盼地對他說“你是我們裏麵最聰明的, 我相信你”這樣的話, 但他從沒幹過警察啊!專業真心不對口。
然而還沒怎麼樣呢?
查吧。
漂亮的、白色的, 微微有些透明的花……他覺得自己急需一個植物學家。
聽說蔡教授又沉迷實驗了, 現在進去打擾那老頭肯定會生氣, 那麼還能通過什麼方法確定花的來曆?算了, 是他跑偏了,花沒什麼大不了的,應該把昨天那女人接觸過的人都詢問一遍才是正道。
楊盼的女人們彼此是競爭關係, 都在爭搶著老大的寵愛,麵對這一圈好似宮鬥的場麵,眼鏡男隻是問幾句話, 就感覺要虛脫了。
你說被搶來的忠烈的女子?
早就死了。
楊盼可不稀罕玩什麼追求的戲碼, 他唯我獨尊,剛愎自用, 認為女人都可以“日”久生情, 至於行不通的, 大爺不伺候。
從散發著脂粉氣的房間離開, 眼鏡男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即使在路上和周霖遇上, 也隻是胡亂點頭打了個招呼便錯身而過。
周霖長出了口氣。
沈沐從轉角處走出來,頗為不可思議:“你不是說他很聰明……我這麼大一個人,他都沒看見?”
周霖諷刺地笑了:“跟了個蠢主人, 狗再聰明有卵用?”
“我不想摻和你們的破事。走吧。”
路上再遇到的人, 不管歸屬於哪個團隊,對周霖都很恭敬,比剛才的眼鏡男要恭敬得多。可他們的視線落在沈沐身上時,便不太友好了,鄙夷和嘲笑的神情掩都掩不住,隻不過是看到周霖的麵子上,才沒有說出口罷了。
沈沐現在的設定是“周霖寵愛到去哪兒都帶著的小情人”,這個身份是如今能夠最大限度利用的,而且還相當合理。
畢竟少年的容貌就在那裏,無法否認。
讓沈沐無語的是,女人依附楊盼這群人都覺得很正常,換個男的挨著周霖,他們就全都站在了道德製高點?
智障。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一個偏僻的房間前。
周霖敲門、進入、關門,隨後是幾句爭執和一聲奇異的響聲,門重新打開了,周霖淡淡道:“進來。”
裏麵的人已經死了,頭上是個血淋淋的洞。
那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眼睛睜得很大,驚駭欲絕的模樣,似乎對於周霖殺了他這件事很是震撼和不解。
他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樣的過往?為什麼被選中為失蹤人選?
沈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少年從容地邁步走入,麵上是毫無波動的冷靜。室內有些暗,這時才可以發現,他的手腕上,有一個新的鐲子。右手上依然是那抹翠綠,而在左手上,透明的鐲子發出了微弱的白色亮光,清淺而幽魅,美極了。
越美麗,越狠毒。
食腐植物,晶蘭。
將透明鐲子都扔在屍體上後,沈沐後退幾步坐在床上,調整著呼吸。
支撐這株植物成長於他而言是種極大的消耗,在此期間,少年連站都站不穩,不說周霖,隨便研究院哪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幹掉他——但他到底還活著。沈沐能夠感覺到,隨著植物的進食,力氣漸漸恢複了,甚至有新的力量灌入了身體。
用遊戲比喻,他漲經驗了,而經驗漲到了一定的時候,量變引起質變,就會升級。
升級是有好處的,比如說,沈沐今天的消耗就比昨天要少,而他之所以作出這麼一副虛弱的樣子,就是想瞧瞧周霖的態度。
周霖卻沒有注意少年。
——他的視線乃至腦海都被屍體的變化占滿。
白色的鐲子伸展開來,形成無數細細的根須,它們紮入屍體的每一個部位,將其牢牢裹住,形成微微泛白的繭,在繭上,開出了花。
通體晶瑩剔透,猶如水晶,在暗室中發出微微的白色亮光。花兒有優雅的姿態,搖曳著的模樣纖弱而柔和,而正因此,對比它凶殘的食譜,愈發讓人毛骨悚然。隨著花開,屍體形成的繭在縮小,從有到無,全無痕跡。而那花也凋零在地,很快,原地隻剩下了幾顆種子,渾圓的,白色近乎透明。
翠綠的枝條探過來,將種子撿起。
靜默且快速。
這是第一次,周霖旁觀了新植物進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