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來後, 會議室裏的人便會發現沈揚和尤新不見了。那麼, 他們會怎麼想呢?
別忘記, 窗戶和窗簾的痕跡是很明顯且無法抹消的, 因而, 最直觀、最簡單的推測, 是這兩人逃跑了。那麼, 一個健全的男人和一個病人,是如何在幾乎同一時間內把其他人擊暈的呢?
這不符合邏輯。
那麼,由此便可以猜想, 他們有同夥。
最值得懷疑的,自然是剛剛進來的這批人了。
換句話說,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對沈沐很不利, 所以他必須做點什麼,讓所有人都忘記昨晚昏倒了的事情, 而要以為自己始終都是清醒的。
這怎麼能辦到呢?
能的。
即使囡囡在這裏, 也做不到如今大規模的逼真幻境, 一樣會引人懷疑, 但是沈沐能做到。
晝夜交替之時, 少年和雪豹無聲無息地溜出醫院, 過了近一小時才回來,朝著等待在B超室的人笑了笑,扔給他們兩套運動服。徐晟已經回了牙科, 這兒還剩下沈揚和尤新, 嗯,準確的說,是才穿了內褲的沈揚和尤新。
按照沈沐的要求,他們把衣服和褲子都脫給了他,即使沈揚堅信侄子絕不會拿這些去滿足什麼特殊的興趣,依然很不好意思——衣服很髒了,還散發出異味。
“小沐,還順利嗎?”
“當然。”
沈沐又取出兩瓶水和一袋壓縮餅幹遞過去:“我從小浩那裏拿的。”
以精靈的輕盈和機動力,他可以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休伊斯也是如此。對他們而言,避過守夜和巡邏的人員,是很簡單的,其他人不行,否則,沈沐是很想把撈出來的兩個人先放到沈浩那邊的。
沈揚喝了口水,又扶起尤新分享了餅幹,道:“這家醫院有些科室還是封閉的,據說是沒有掃蕩完成,裏麵可能有些危險的東西……我想躲進去,不能連累你。”
“我已經挑好了。”
就在同一樓,骨傷科。
這間辦公室格外大,可能是因為這年頭車禍層出不窮,骨頭受傷的人太多了吧。
科室裏,幾個已經失去生命的喪屍倒在地上,而在手術台上,還有一個被器具綁縛住的、身穿白大褂的喪屍,正不甘心地用脫框的眼珠子瞪著這邊,嘴裏發出恐怖的嗬嗬伸——當然對幾個膽子不小的活人毫無影響。
沈沐交待:“它是感知型的二級喪屍,如果遇到了應付不了的場麵,可以適當地利用它,千萬別被傷到。”
分別之時,沈揚問道:“你把我們的衣服……?”
見到骨傷科的一片狼藉,他大概判斷出了侄子的戰鬥力,對其方才的所作所為也有了一些猜測。
沈沐點了點頭:“找了兩個合適的喪屍穿著了。”
人走了。
退了些燒的尤新活動了一下四肢,坐下來,嘟囔道:“想換內褲。”全身上下隻有這貼身的地方最髒,想想真難受。
“忍著。”
“哦。”
見到他撇嘴的樣子,沈揚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頭:“知足吧。”
尤新摸著頭,懶洋洋伸長了腿:“隊長,你侄子到底怎麼想的?先前他叫我脫衣服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做夢呢。”
“沒聽他說嗎?找了兩個合適的喪屍穿著了。”
“救命——”
“有喪屍啊——”
會議室裏第一個醒來的女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聲,很快便將其他人全部吵醒了,他們睜大了眼睛,腦子一片空白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窗簾不知為何打開了,透明的玻璃外,將血肉暴露在外、發著青的恐怖臉孔,正貼在玻璃上,朝著裏麵的新鮮人肉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一個男人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很快又被周圍人搖醒,耳中被迫灌入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喊聲。
“別、別過來!”
喪屍竟然還有一隻!
這隻矮些的伸手去扒拉窗子,兩隻見了骨頭的手在玻璃上毫無章法地亂抓,發出刺耳的噪音,像是鋼爪刮黑板那樣,震得人頭昏眼花,更慘的是,玻璃窗竟然被這樣扯開了一條縫隙!
“關窗,誰去關窗戶!”有人這麼叫著,腳下卻不動,甚至縮到了離窗子更遠的位置。
到底還是有明白人的,一個男人衝過去關起了窗子,將旋鈕固定死,整個屋子裏的人都放鬆了下來。
我是誰?
我在哪?
發生了什麼?
多數人都迷茫地整理著思緒,直到有人提出:“這兩個喪屍的衣服挺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