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逗弄了半晌龍鳳胎,越看越是喜歡,後來是見龍鳳胎揉了兩下眼睛,知道這是困了,謝玖便叫奶娘將孩子抱了出去。
“我今日進宮也沒準備……下次吧,我再準備了見麵禮帶來。”
進宮一趟,原本是抱著九死一生的想法,該認的她一件都不會口軟,哪怕寫下供狀,隻要能保住秦溱一命,她就是萬幸。
哪裏能料到憑白地就認下當今皇後這個閨女,不僅禍事沒有臨頭,連她最擔心女兒的安全也徹底解決。
謝玖當下便留了秦夫人在昭陽宮用了午膳,隻是午膳時有宮人服侍,兩人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隻是聊起了秦溱。
不再吃荷葉灰之後,秦溱的氣色慢慢恢複如實,又是水靈靈的一個小美人。整日間與華陽同坐同臥,感情如同嫡母姐妹一般。
秦溱心思縝密,自小慣會察言觀色的,不僅莊妃,連太後見了兩次也很是喜歡,常見她和華陽一同去鹹熙宮請安,也沒少賞下些小玩意。
倒是華陽出人意料,變的翻天覆地,不說和去年是兩個樣兒,就是和上半年也變的太過徹底,活脫脫一個小莊妃,三五不時就碰出悲天憫人的語句,脾氣也跟變了個人兒似的,再沒打罵訓斥宮女太監的消息,每天還特特抽出半個時辰和莊妃一同念經。
太後卻不幹了。
以前的華陽是飛揚跋扈,脾氣暴躁了些,可是轉眼就變成個帶發修行小尼姑的樣兒,這跨度也太大了,太後一時接受不來。
於是狠狠訓斥了一頓莊妃,以致莊妃再不敢帶著華陽念經,直接造成華陽自己憋在屋子裏抄寫經書。
四歲大的姑娘,寫出來的字卻是難得的娟秀,也因此認得了不少生僻字。
用過膳 ,秦夫人提出想見一見秦溱。
“我這便叫人備轎送……夫人過去。”謝玖意識到安春在場,到嘴邊的那聲‘娘’便咽了回去。
秦夫人也不推辭,見安春帶著宮人魚貫而出,房門合上才輕聲道:
“以往我在宮外,總聽皇後體弱多病,你……可還好?”
現在皇後對外也是托病不出,可秦夫人見了,卻覺謝玖麵色紅潤,竟完全不似外間風言風語所傳。
謝玖輕輕一笑,“娘你放心,不過是我和旁人不一樣,總能看見一些旁人見不到的,不適合出現在人群之中 ,所以托病不出。”
她頓了頓,舔了舔嘴唇,才繼續道:“我不知今日坦誠,娘有幾分信任,或者您回府仔細思量過後,會有答案。在您相信之後,我希望您能告知女兒——娘在寧安宮,收買的究竟是哪個宮女。”
“宮裏的人雖認銀子,素來是拿銀子辦事,卻也不是什麼人的銀子他們都敢收。咱們秦家無權無勢,出了事都沒有兜底,這事兒背後必然有人指使。”
秦夫人如今哪裏還有半分不信。
若說皇後為了從她口中套出這人,繞這麼一圈也未免演太大,直接將她扔進拱衛司興許一番刑訊逼供也許她還招的更快。
尤其謝玖親口說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能對上……
她不是不信,隻是有些難以置信會有這樣詭異的事情發生。
她今年二十八歲,已經有個十七的女兒,將近一歲外孫……她向來保養得宜,現在眼角別說一絲皺紋也沒有,連皮膚都還嫩滑,居然就已經成了外祖母級的人物……
秦夫人淚目,隻覺人生處處狗血,偏偏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瞞你。”秦夫人微涼的手握住謝玖纖長的手指。“以往外麵有各種謠言,我隻半信半疑,不知你是什麼樣的人。但你是我的溱兒,哪怕已經成年,早不在我的身邊,我依然相信我教出來的女兒,絕對不是傳言中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楊才人與你之間,必然是有些誤會。”
果然。
謝玖臉上波瀾不驚,心裏根本早有了底。
死了個秦萱蓉,又跳出個同樣心計深沉的楊才人。
隻是,一直以,來楊才人都是個穩得住的,因從沒得過寵,也就沒有了秦萱蓉患得患失,不進則退的緊迫感。
從暗中指使人搓磨秦萱蓉,到後來暗中叫人帶華陽去望春宮見瘋了的秦萱蓉,試圖在華陽心裏種下仇恨她的種子,待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後,為她的四皇子形成助力,一步一步可謂深謀遠慮,步步為營。
賈黛珍為免走秦氏的老路,受怨靈的欺,為與她交易,早將楊才人的底都爆了出來。
賈黛珍雖未親眼見到楊才人指使人殺害秦萱蓉,身處望春宮之時,卻在不經意間聽到那個曾被謝玖抽成了豬頭,發落到望春宮的易禦女與一個小太監的談話,中途便暴露了易禦女親眼看見殺人凶手的麵容,卻是楊才人貼身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