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再想主動開口,一路上冰天雪地,皇後高高在上坐著,她一溜小跑凍的鼻涕都要結成了冰碴,卻沒有機會了。
直到謝玖下了宮轎,左右都是鹹熙宮的人,大宮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後盛裝步入正殿。
太後一見謝玖,不由得就皺了皺眉,一臉的鬱卒。
“皇後可知你那二位兄長讓皇上調回了京師?”
花真解下皇後的披風掛到胳膊上,謝玖屁股還沒挨到椅子,就聽太後咣當來這麼一句,也不禁一怔。
“聽皇上提過,說是年底回來,但具體什麼日子臣妾卻不知道……不知太後怎麼突然提起臣妾的兄長?”
謝玖嘴上這樣問,心裏卻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就太後那張抽抽的跟風幹的桔子似的臉蛋,怎麼看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太後陰沉著一張臉,抬手將服侍的宮人們揮退,隻留下郭嬤嬤在旁。
“你的兄長昨日到了京師,就與朋友喝了一天的花酒,今天一大早禦史們就鬧到了哀家這裏……皇後,現在是什麼階段,你是什麼身份?哀家素來以來梁國公治家嚴謹,卻不料教出的子女……都是不走尋常路數的。”
太後歎道:“梁國公陪同皇上出征,鞭長莫及,皇後雖是妹妹,卻更是大燕的國母,該好好約束一下你的兄長,別在這關鍵的時候,讓人看了皇家的笑話!”
“是,太後教誨的是,是臣妾的疏忽。”
謝玖連連點頭,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
前世她聽說過謝玖的兩個兄長,個頂個兒都是出類拔萃的將軍,在這緊要關頭鬧了這麼一出,隻怕是讓哪個給擺了一道。
“皇上禦駕親征,不管是因為什麼,臣妾兄長做出這事,都該嚴懲。禦史指出家兄的錯處,臣妾懇請太後從重責罰,以儆效尤,不能讓旁的人有樣學樣才是。”
謝玖起身,輕輕跪到地上,麵容誠懇地道。
太後拿不準皇後這是以退為進,還是打了什麼別的主意,隻道:“依皇後看,該如何處罰?”
一句話又將問題拋給了謝玖。
謝玖卻是當仁不讓:“皇帝禦駕親征,家兄卻不思進取,聚眾飲酒,依臣妾看鞭二十以儆效尤,扣一年的俸祿,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不知太後以為如何?”
太後不禁瞪大了鳳目,沒想到皇後卻是個痛快的,連嫡親的兄長犯了事也毫不手軟。果真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溫順,是個有主意的。
“既是皇後的意思,便吩咐瑞王去辦吧。”
太後也算是給謝玖兩分顏麵,瑞王是宗人令,掌皇家之事,謝玖的兄長所犯之事往大了說便是藐視君主,隻不過現在瑞王一出麵,便隻當皇家家事來辦了。
太後原本一肚子氣,還沒發出去,隻想著叫皇後過來訓斥一頓,撒撒火,但沒真想一定要怎樣了謝家。
不過,哪怕她對皇後有相當大的意見,掐半個眼珠子看不上皇後,也不得不對皇後的處置挑大拇指,總算還拎的清,沒在這事兒上跟她糾纏。
當下麵色一緩,吩咐郭嬤嬤扶皇後起身。
謝玖隻覺頭有些暈,哪怕郭嬤嬤扶著,眼前看卻成了重影兒。
“皇後娘娘——”
謝玖耳連聽到花真的驚呼聲,眼前卻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張太監的臉,三十左右歲,一張倒三角眼,鼻頭圓潤,眼神裏一股子狠勁兒。
“快,快叫禦醫!”太後騰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臉上變顏變色,手忙腳亂地上前。卻見皇後哪還有才進來時的容光煥發,整張臉蛋兒白裏透青,瞅瞅著有進氣兒沒出氣兒了。
“你、你,你不願罰你兄長你就說嘛,哀家也沒非要罰他們,你說你這叫什麼事兒?!”太後雙手直拍大腿。
自家兒子臨出征前磨了她好幾個時辰,就要她親自點頭答應照顧皇後,這可好,她磨不過他,答應的好好的,皇後就給她來這麼一下子,打臉要不要打的這麼快!?
殿裏頓時亂作一團。
身邊發生的事,謝玖都知道,也能聽到所有的聲音,聽著太後恨的牙癢癢的聲音,她幾乎沒笑出聲兒來。
她眼前一片霧茫茫的,一道陽光照下來,正好打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然後便見陽光隨著小姑娘的身體移動,越走越近。
謝玖睜開眼睛仔細看,卻是一臉茫然失措的秦溱。
她的心陡地一跳:
“叫玄空進宮!”她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