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道:“陛下,內閣首輔程淨已在殿外候著。”
顧宜芳點了點頭,猶疑地轉向太後:“母後,可有事要對兒臣說的?”
皇帝重用程淨,軍國大事多與此人相商,此時太後卻是不便多留,況且,清王就是逆天地找了一皇陵的鬼陪著他反攻回五常,也沒有她的兒子真要變成個神經病來的令人備受打擊。
太後囑咐了皇帝幾句保重身體,精神恍惚地就出了含章殿。
含章殿仿佛一切回複如歸,空曠的地上早沒了方才慘烈的一幕,連半點兒血跡都沒有留下,如果不是太後親眼看到那一幕,還真當是做了一場恐怖的噩夢。
“皇上……怎麼變成這樣了……”
太後喃喃自語,上了軟轎才忽然揚高聲音:“去昭陽宮。”
郭嬤嬤扶額,別管是怎麼事出突然,哪裏就有太後這做婆婆的找上媳婦的宮殿?按禮數,叫個人到昭陽宮把皇後請過來也就罷了,偏偏太後是個急性子,脾氣上來誰也勸不住。
“娘娘——”
“快,”太後不耐煩地打斷她,“這倆——作也要有個度,皇帝心情不好,皇後居然不知道順著點兒,當真是活人給慣的,哀家此次非得好好教教她君臣夫妻,三綱五常,真拿宮裏沒人治得了她了。”
皇帝吐血那日,太後是親眼瞅著帝後,讓這倆貨給膈應的好懸給弄吐了,她再想不到他們這翻臉跟翻書似的,前一天還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第二天就掰了,皇後居然就狠下心直接回了昭陽宮,這半個月居然一次也沒有去含章殿看過。
初時,太後想著這倆貨三天打兩天好,旁人勸了都是浪費感情。後來見皇帝硬下心腸,宣也不宣皇後,又想著真鬧僵了,皇帝不必在皇後那一棵歪脖樹吊死也好,多看看宮裏其他那些跟守活寡似的妃嬪,雨露均沾也是好事,為顧宜開枝散葉嘛。
直到今日,太後眼瞅著皇帝就要變\態,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殺上了昭陽宮。
卻見謝玖哭腫了一雙眼睛出來迎駕,緊跟著在她身後的,正是前些日子女兒死在宮裏的秦夫人,輕施薄粉,眼睛四周的妝已經暈開,看上去也是哭過了的。
對秦夫人,太後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不管怎麼說人家送進宮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結果卻是死了出去的,以己度人,任哪個做娘的也受不了。可是秦夫人雖然悲痛萬分,卻並未做出任何不智之舉,甚至沒有流露出對皇家一分半點的不滿。
秦家越是這樣,太後反而越是過意不去,畢竟之前人家可不隻一次想要接秦溱出宮,都讓皇帝給駁了。
若是一直好好活在宮裏,也就罷了,可偏偏就稀裏糊塗的死了。
太後有意追查,可是又恐事情傳出去,在皇帝禦駕親征途中造成不好的謠言,結果不過是處置了一批跟在華陽和秦溱身邊的宮人,線索就斷了。就這樣,連給個秦家正經的交待都沒有,隻得推出兩個死太監以看顧不周頂事。
若不是秦夫人在場,太後怎麼也要好好教訓皇後一番,可對著秦夫人,太後心理上就矮了兩分,且不好當著外人發作。
皇後與秦夫人無親無故,想來也是安撫秦夫人,這才陪著哭了一通。
太後這時卻不好叫秦夫人退下,隻得扶謝玖起身,到了正殿坐下。
“哀家才去過了含章殿,卻見皇上氣色不十分好,也是日夜操勞國事所致。”太後沉\吟道:“皇後,有半個月未去過含章殿了吧……皇上龍體違和,皇後不管因為什麼,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和皇上鬧別扭。皇上待你如何,你難道自己還不清楚?”
“皇上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夫君,還是我大燕的皇帝。皇後,不可肆意而為。”
太後自認為已經克製再克製,滿肚子強烈的語助詞還沒拋出來呢,就隻見謝玖仍是白了一張臉,似是回憶起當場的場景,受到了強烈的驚嚇一般。
“是……是臣妾的錯,”謝玖聲音微顫,“隻是,當時皇上震怒,將——臣妾攆了出來,臣妾亦是無可奈何。”
皇帝,這是遲來的崛起了?
太後一怔,居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狀。
“是你哪裏惹惱了皇上?”這是太後唯一能想到的狀況。
“臣妾不知。”
太後驚訝地看了謝玖一眼,皇後這是嚇壞了,怎麼看著守規矩了許多?連眼神都呆呆的,沒有了往日飛揚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