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 回歸(2 / 2)

這富麗堂皇的含章殿裏麵,站滿了服侍的宮女太監,謝玖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些天,她就住在含章殿,可她想回自己的寢宮,她總覺得好似宮裏有她心心念念牽掛她的事物。

終於,她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隻是她腦袋暈沉沉的,躺在床上,聽著旁邊禦醫瑣碎的話語,她挺著身上的不適,直到最後才聽明白——

她小產了。

她失去了她的孩子。

那禦醫的嘴一張一合的,謝玖根本再聽不進去,雙手捂著頭,隻覺得頭痛欲裂。

“出去!我沒有小產,我的孩子還在的——我的孩子——”謝玖尖叫著要宮女將孩子抱來,可宮女們隻是一個勁兒地安慰她,孩子總會有的。

不是!

她的孩子,明明就在側屋住著。他們很健康,很可愛,他們的父皇很愛他們,也愛她的!

謝玖無法容忍心裏隻有恨意,那股強烈的恨意生生要將她撕裂一般。

她一直哭喊,哪怕景元帝將她緊緊摟在懷裏,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她也隻是恨不得立馬掙脫他的束縛,遠遠逃開。

這不是她的人生!

這不是顧宜芳,她的孩子還在的,她沒有小產。

“顧宜芳!”她大叫,心口似乎緊緊被攥緊滴出了鮮血。

他為了她在禦駕親征途中寅夜趕回京師,急的吐了血;他為了她一次次打破由他親手畫下的界線,根本不用她出手,就將天下最尊貴的位子放到了她麵前;在封後大典時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最高位,受眾臣朝拜。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別離開我,我答應你一定會對你好,你也答應我,好不好?”

她怎麼會忘記他?

怎麼舍得忘記他?

謝玖滾燙的熱淚幾乎灼傷了她的臉,過往的記憶仿佛山呼海嘯一般湧來,刺痛了她的頭,頓時間頭痛欲裂。

……

盡管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某一些細微的表情都那麼相像,顧宜芳還是沒有辦法騙自己。

終究不再是那個人了。

謝玖也曾經因他的盛怒而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她的眼神從來不會這般恐懼,好像他一個動作就能令她全身顫抖,腿腳發軟。他的阿玖慣會趨吉避凶,兩人還未坦誠相待之前的確會有所顧及,但兩情相悅後,她隻會變本加厲,一步一步地踩到他底線的邊緣。

他的底線也變得越來越底,有時底到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她則不著痕跡地距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他失去她,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一部分。

“你……身體可還好?是哪裏不舒服?”

“奴婢謝陛下關心。”秦溱低頭,自從得知皇帝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臣妾’這個自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秦溱敏感地察覺到皇帝更加陰沉,不自覺地就想逃。

她顧及太後的囑咐,隻得托病不出,想著避開去含章殿見皇帝這一茬。哪裏想到皇帝到底存著對皇後的情份,居然一聽說她病了,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她早該知道,在宮裏皇帝本身就是她永遠避不過的一個劫。

秦溱欲哭無淚,還不如當時死了就死了,也好過莫名其妙鑽進皇後的身體裏,被皇帝各種冷暴力對待,長此以往,她遲早嚇死。

顧宜芳見不得秦溱頂著謝玖的一張臉,露出這麼恐懼無助的表情,不由得緊緊蹙起眉,沉聲道:“今晚朕就在這裏批閱奏折,待會兒禦醫會過來看你……你若不舒服,就和他說。”

他歎了口氣,揮手道:“下去吧。”

秦溱沒有蠢到當著皇帝的麵就舒了口長氣,可是明顯放鬆的眼神,還是被顧宜芳看在眼裏。

“出去。”他眼神陡變,聲音冷冽地道。

秦溱激靈打了個寒顫,好懸沒當場淚噴,邁著大長腿幾步就跑出了偏殿。

顧宜芳臉頰消瘦,卻顯得那雙黑亮的眼睛越發的大,他揉了揉些微酸澀的眼睛,腦仁一個勁地抽疼。

近來,他晚上時常睡不好覺,有時甚至瞪著眼睛一直到天亮,腦子想了什麼,他並不全都記得,大多是異想天弄他現在就是做了一場噩夢,隻要醒來,他的阿玖就又回到他身邊,他們依然像往日一樣。

可是,每一次的天亮也不過是證明了這一切是再真實不過。

以及,他的奢望,真的隻是奢望。

顧宜芳捧著手裏的奏折,盯著那一行字幾乎有一盞茶的時間,仍然看不進去,那些字似乎都變得陌生,他再認不得它們一般。

模糊間,他聽外麵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不知是哪個,被高洪書攔在了外麵。

顧宜芳皺皺眉,正想出聲將人趕了,便聽脆生生的一聲:“顧宜芳!”

然後房門從外麵推開,謝玖赫然俏立在眼前,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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