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蘇如寶看著眼前擺在街邊拐角的一處小小麵攤,又看了看楚輕塵,奇怪的問。
“王爺您說的跟我一起吃早飯,就是在這兒吃?”
“那不然呢?”楚輕塵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說道:“本王不去你家裏,你很失望?”
見她漂亮的眸子又要瞪圓,他很快道:“你一個隨從,難不成還想挑三揀四?”
說罷,一撩袍角,在那張油膩膩的桌子前坐了下來,身姿挺拔如竹,舉止從容淡定,仿若正在皇宮赴宴一般。
“這位公子,您想吃點什麼?”
“你做什麼最拿手?”楚輕塵淡淡的問。
攤主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大爺,大約也是第一次見有這樣的貴人來他的攤子吃麵,一時間有些緊張,搓著腰間係的粗布圍裙,小心翼翼的陪笑。
“不敢說拿手,隻是小老兒在這兒擺了數十年的麵攤兒了,客人們吃的最多的就是陽春麵,公子可要同夫人一起嚐一嚐?”
“也好,那就來兩碗吧。”
楚輕塵說完,又朝蘇如寶望了過來。
“夫人,過來坐。”
他的語氣明明是一如往常的淡漠,可蘇如寶愣是聽出來一絲揶揄的意味在裏頭。
你能叫我夫君,我當然也能叫你夫人,禮尚往來嘛。
這家夥倒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蘇如寶站著沒動,木然道:“不,我不來。”
她對別的要求還好,唯獨對吃食上麵一向精細講究,前世在家裏就不提了,有數十位手藝高超的廚娘專門伺候她一個人,就算在外行商,每到一處,吃的那也是當地最富盛名的酒坊食肆,似這般邋遢簡陋的路邊小攤,她是絕對不會踏足的。
“過來。”楚輕塵不鹹不淡的瞥她一眼,“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蘇如寶磨了磨牙。
罷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掏出袖子裏的絲帕,把那條髒兮兮的凳子擦了好幾遍,這才強忍著坐了下來。
等到兩碗冒著熱氣的麵條被端上來,她低頭看了眼那豁了一個口的大瓷碗,半天都下不了筷子。
這真的能吃嗎?你看那黏在碗沿的菜葉子都沒洗幹淨呢······
楚輕塵倒似不嫌棄,拿起筷子就吃。
大約是他人長的好看,連帶著吃相也無比的好看,一碗麵都能讓他吃的賞心悅目。
“王爺倒是不拘小節。”蘇如寶瞅瞅他,“這般粗食也能下口。”
楚輕塵淡然的嗯了聲。
“往年在嶺南,草根樹皮也吃過,這又算的了什麼?”
草根樹皮?
蘇如寶怔了怔。
她一直以為楚輕塵出身豪門,年紀輕輕就承襲王位,自然是金尊玉貴,高高活在雲端上的人。
這樣的人,當然是珍饈海味,佳肴美酒應有盡有,哪怕是在外行軍打仗,他也是主帥,不管餓著誰也不會餓著他呀,怎麼可能去吃草根樹皮呢?
楚輕塵似是看透了她心中的疑問,喝了口麵湯後,淡淡的說道:“我自幼就在軍中曆練,吃住同普通的兵丁一樣,並沒有什麼優待。”
好歹也是嶺南王府的嫡出子弟,怎麼會那麼小就去軍隊裏麵受苦?他的父母不心疼麼?
蘇如寶仍舊是有一肚子的疑問,不過到底是忍住了沒問。
這是別人的家務事,我還是少打聽的好,沒準他哪天覺得我知道的太多,提前滅了我的口就不妙了······
她想了想,拿起了筷子,剛想用絲帕再擦一擦,忽然想起這帕子剛擦過凳子,隻得扔了一邊,正為難時,楚輕塵伸手接過她的筷子,用茶杯裏的水涮了涮,又遞了給她,口氣有些嫌棄。
“你這家道中落的孤女,倒是比我這個王爺還講究。”
蘇如寶噎了下,張了張口,正找不到話來回答,隻聽得肚子又傳來一陣咕嚕聲,便順勢轉移了話題。
“我餓了,也來嚐嚐這麵吧。”
楚輕塵心情愉悅的看著她在那裏糾結了半天,終於下筷子挑了一口麵吃。
“如何?”他淡淡的問,“蘇大小姐可咽的下去?”
蘇如寶顧不上回答他,低頭又挑了一筷子麵,刺溜一聲就給吞了進去。
太好吃了!
比她以前在最有名的食坊裏吃的陽春麵還要鮮美上幾分!
沒想到這不起眼的小攤子,還藏著手藝這般好的高手啊!
不知道是不是餓得狠了,她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麵,扯過楚輕塵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湯汁,對那煮麵的老大爺喊了一聲。
“勞駕,再給我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