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郡主屏退了下人,耐著性子聽高婉珠說完,陰沉著一張臉,半響才說道:“此事你可有萬全的把握?那賤人滑不溜手又有楚王爺撐腰,一著不慎你就會落的跟唐亦如一個下場,到時候別連累了我!”
唐亦如自上次在暢春園受了重傷,至今還躺在臥榻上要死不活的,已是形同廢人了。
“我既然敢來找郡主商議,自是有了萬全的把握。”高婉珠含笑道:“郡主到時隻管瞧好戲就是。”
平陽郡主輕輕的吐了口氣,看著高婉珠緩緩勾起了紅唇。
“初五那天,本郡主就在如意閣賞燈,高小姐,可別讓我敗興而歸呀。”
高婉珠笑著點頭。
“郡主放心。”
丞相府。
高婉珠下了馬車,搭著心腹婢女的手臂,由廊下嫋嫋而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小姐,今晚上得去夫人的上房吃飯,奴婢伺候您趕緊把這身衣裳換了吧?”婢女小心的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高婉珠輕歎了口氣,低聲道:“換吧,取那套半舊的豆綠襦裙來,頭上的簪子也取下,戴兩朵珠花上去就行了。”
“是。”
婢女答應一聲,手腳利索的上前替她更衣,略有些惋惜的說道:“小姐這樣打扮真好看,若是老爺夫人的規矩能稍稍放寬些就好了,咱們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了。”
高婉珠摸著手上的那一隻嵌珠蝦須金鐲子,臉上的表情沉寂如古井。
“隻怨我投錯了胎,空有這丞相千金的身份,到頭來,過的還不如一個以色侍人的賤人······”
婢女知曉她的心結,想讓她開懷些,便勸道:“那賤人也不過是空有一張臉蛋兒,等年老色衰之時,自然會被人棄如敝帚,過的淒慘不堪呢,而小姐你是注定要當世家主母的,一生榮華,福壽雙全,與她乃是雲泥之別,何必在意與她?”
“雲泥之別?”
高婉珠冷笑一聲,取下手上的鐲子,“咣當”扔到了桌子上。
“恐怕在馮子期那幫臭男人的眼裏,她是如在雲端的仙女,我才是那個醜如淤泥的人呢!”
“小姐······”婢女一時也不敢接話,好半天才小聲道:“您當真要在燈會上如此行險嗎?此事牽扯的人實在太多,一旦敗露,莫說楚閻王,平陽郡主也會遷怒您的啊!”
“行險?”
高婉珠臉上的冷笑更甚。
“你以為我願意冒這個險嗎?這都是他們逼我的!憑什麼他們就花好月圓,鶼鰈情深的過逍遙日子,卻讓我活活的受辱,淪為別人的笑柄?”
她的麵容微微有些扭曲,眼中帶著淚,說話間已是咬牙切齒。
“隻要能讓那幾個不要臉的狗男女受到教訓,險又如何!”
“珠兒。”
屋子裏的帳幔被掀開,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來。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高婉珠冷不防看見眼前出現的人,心嚇的一顫,待看清了他的麵容,卻是鬆了口氣,直接撲到了來人的懷中。
“哥哥,你去哪兒了,好幾天都沒看見你了。”
高彥和的眼下帶著些烏青,神色也很疲憊,顯然是這幾日都沒歇息好,他摸了摸高婉珠的頭發,低聲道:“你可是又想出了什麼法子要去整治馮子期和吳玉嬌?這種事交給哥哥就行了,你不要去冒險。”
高婉珠把臉埋在兄長的懷裏,悶著聲音道:“我知道哥哥待我好,可是我總不能永遠都躲在哥哥的後麵,我得學會自己處理一些事情······”
高彥和沉默了會兒,鬆開了妹妹,看著她,眼神有些陰鬱。
“你說的也在理,哥哥也許哪天就自身難保了,你確實得學著成長,免得受人欺負。”
“出了什麼事嗎?”
高婉珠被高彥和的話說的有些心驚,抓緊了他的手臂急急道:“哥哥,你給我的那些錢到底是哪兒來的?會不會讓你擔上風險?你······”
“沒事。”
高彥和打斷了她的話,捏住她的手,將一卷銀票塞了進去。
“省著點花。”
高婉珠看著手裏的銀票,把湧到喉嚨裏的話又咽了回去,垂著眸子似是要落淚。
“哥哥,這世上也就隻有你是真的對我好了,你可千萬別離開我······”
“傻孩子。”
高彥和重新把她抱到懷中,似是惆悵一般的歎氣道:“哥哥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