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的心裏早就積滿了一肚子對蘇如寶的怨恨和嫉妒,阿梓的滿臉譏諷之色真是猶如一簇火藥,徹底把她像根炮仗一樣的點燃了。
“你這賤婢,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我隻是為了贍養父母,才忍辱負重的去給人家幫工,可不像你,上趕著給人當奴才,天生的賤命!”
“啊,我忘了,你那主子也是個賤人,靠著出賣自己的姿色皮肉去換取富貴,放蕩無恥,水性楊花!將她祖上幾輩子的臉都給丟盡了!”
“她爹她娘若是地下有知,隻怕都得氣的從棺材裏跳出來勒死這個不孝女!”
阿梓頓時勃然大怒,舉著鞭子就朝她抽了過去。
“我叫你再罵!今兒姑奶奶非打死你不可!”
周怡躲之不及,臉上頓時被抽出一道血痕,尖聲叫著往後麵逃竄。
“殺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眾人慌的避之不及,整個酥餅攤子麵前頓時亂成了一團。
阿梓這回是動了真怒,不依不饒的追著周怡不放,任憑她在人堆裏橫衝亂撞,像是一隻驚慌失措的過街老鼠。
我今兒,就非把這老鼠的舌頭給拉出來抽上幾鞭子,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滿嘴裏噴糞!
周怡見阿梓窮追不舍,慌不擇路之下就衝進了路邊的小巷子,七拐八繞的,沒留神被腳下的石頭給絆了一跤,一頭栽倒,向前摔了個大馬趴。
“跑啊,怎麼不跑了?”
緊跟而來的阿梓喘著粗氣,將手裏的鞭子甩了個響花兒,嚇的周怡尖叫一聲,抱頭縮進了牆角處。
“怎麼,知道怕了?剛才不是還挺能耐的嗎?”
阿梓瞪著她,一步步的朝她走了過去。
“你們一家子好吃懶做的窩囊廢,占我家姑娘的便宜還少了嗎?若不是她,你爹早就死在了牢裏,你哥哥早就被人打死了抵債,你跟你那個貪得無厭的娘,早就流落街頭當要飯的了!你們不知感激,還敢這樣無恥的詆毀她,敗壞她的名聲,你們也配自稱是她的親人?”
巷子裏頭很窄,說話間的功夫,她就已經走到了驚恐萬分的周怡麵前,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像你這樣陰溝裏的老鼠,不打是不會長記性的,今兒,姑奶奶我就幫你長長記性!”
說著,揮著鞭子就朝周怡的身上抽了過去。
“啊!”
鞭子還沒落到身上,周怡已經叫的像是丟進滾水鍋裏的雞,聲音又尖又利,聽的人耳朵都打哆嗦。
“吵死了!”
阿梓毫不留情的抽了幾鞭子,直抽的周怡身上的青色衣裳綻開了好幾道裂痕,才收起了鞭子,朝著她呸了一聲。
“以後沒事別在外頭晃悠,要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說完冷哼了一聲,轉身大步就離開了。
同這種髒老鼠呆在一起,沒得把自己也給熏臭了,我還是去買我的酥餅好了。
周怡被她抽過鞭子的身上,火辣辣的生疼,一時連站都站不起來,疼的眼淚直冒,靠在牆角,咬牙切齒的小聲咒罵。
“賤婢!狗仗人勢!總有一天我要剝了你的狗皮放在腳底下踩!你且等著吧!”
“有誌氣。”
空寂無人的小巷子裏,驀地響起一道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嚇的周怡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就又用手抱住了頭。
不會是阿梓那個賤婢聽到了我說的話,又回來了吧?
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不急不緩的,慢慢朝她走了過來。
“隻不過,有時候光靠誌氣是沒什麼用的,有的人,天生就是比你命好,不服都不行啊。”
這聲音讓周怡愣了下,隨即鬆了一口氣,把手放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錐帽,身姿搖曳如風的女子,有些羞慚的低了低頭。
“小姐,我沒買到酥餅,我,我不是故意跟人起爭執的,是那人不講理,故意找茬,不僅想訛詐我還打我,您看,我都被她打成什麼樣子了······”
那女子走到周怡的麵前,似乎是在打量著她的傷口,歎息似的開口道:“可憐哪。”
她伸手撫上周怡臉上被鞭子打出來的血痕,語氣裏帶著一絲憐惜。
“被人糟踐成這個樣子,卻是毫無還手之力。”
傷口驟然被碰,疼的周怡“嘶”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扭頭想要避開她的手。
“人家有個好靠山,我就隻有挨打的份兒了,活該是我命不好······”
“你的確是命不好。”那女子收回了手,緩緩的從袖子裏抽出一根鞭子來,看那式樣,像是她們那個趕車的車夫手裏拿著的。
“本來,你可以多活些日子的,不過今天這般的巧遇,也算是難得,就隻好委屈你,現在就斷氣了。”
周怡怔怔的看著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小姐,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聽不懂也沒有關係。”
那女子輕柔的把鞭子纏繞在周怡的脖子上,仿佛,隻是在給她戴上一條價值連城的珠鏈而已。
“活著的時候是個糊塗人,死了,做個糊塗鬼,也挺不錯的。”
周怡察覺到她的舉動,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死死的抓住了繞在脖子上的鞭子,顫抖著問,“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那女子輕笑了一聲,手下卻是倏地開始用力。
“這句話,你還是留著去陰曹地府問你的好表妹吧。”
表妹?
蘇如寶?
周怡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了眼眶,咽喉處被勒的越來越緊,憋的滿臉通紅。
到了這般關頭,她算是終於明白了一點。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好心人,原來,根本就沒安好心。
呼吸開始越來越艱難,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的發黑,周怡的手攥在那索她性命的鞭子上,幾乎是要攥斷了手指。
為什麼,為什麼我連死,都是因為那個蘇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