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楚雯的眼睛,生的很好看。
在燈火的映照下,那如琥珀一樣的眸子裏泛著淡淡的光芒,帶著一絲流光溢彩的笑意,讓人不由自主的看的恍神。
“莫非,是在偷看我?”她含笑問向蘇如寶。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葡萄酒,腦子有些不清醒的緣故,蘇如寶並沒有及時移開視線,反倒就這麼坦然的與楚雯對視,脫口而出。
“對啊,我在看你臉上的這道傷······”
話未說完,她就反應了過來,頓時懊悔自己的失言。
俗話說,“當著矮人,莫說矮話。”
就算楚雯如男子一般大方隨意,可到底還是個女子,是女子,就沒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這樣被人當麵談起臉上的傷痕,難免會尷尬和難受。
“對不起,雯姐姐,我不該······”
“沒關係。”楚雯微微笑著,打斷了她的道歉,“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頓了頓後,她又說道:“在我麵前,你用不著客氣多禮,輕塵托我照顧你,我自然會把你當做親妹妹一樣的看待,既然是自家人,說話坦誠隨意些,也是應該的。”
這般溫柔誠懇的語氣,這般善解人意的態度,還有這般和善寬容的眼神,真是讓人想不親近都不行啊。
難怪阿七懟天懟地,連楚輕塵這親兄弟都不放在眼裏,卻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所謂堂姐,那麼的敬重信任了。
還有楚輕塵,雖然看起來他對楚雯冷冷淡淡的,可並非是如外人那般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就像是他可以放心的把京城的一切都交給楚雯,甚至把她也托付給楚雯照顧,想必,他對楚雯,也是十分信任的。
若是以往,蘇如寶並不會多想。
對楚雯,她其實是很有好感的。
畢竟楚雯長著與她前世如出一轍的眉眼,性格脾氣也是她十分欣賞的大方灑脫,又是楚輕塵和阿七的親戚,很容易就會對她生出親近之心。
可想到今天紫雲對她說的那些話,再看楚雯,她莫名的心情就有些複雜起來。
紫雲並不是那種挑撥離間的人,她會提醒蘇如寶注意楚雯,想必是知道些什麼內情吧,雖然她說的含糊其辭,可蘇如寶還是能猜的出一二的。
楚雯,對楚輕塵肯定不是簡單的姐弟之情,而很有可能是男女之情。
既然她很有可能愛慕楚輕塵,為什麼又會對自己這個情敵這般的和藹可親,言語舉止間半絲嫌隙也無?
這是所謂的“賢良大度”,還是“深藏不露”?
“怎麼不說話?”
楚雯見蘇如寶似乎又在出神,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還在為剛才的事不好意思?我都說了沒關係了,你就別多想了。”
蘇如寶微微抬眸,不動聲色的把手從楚雯那裏抽了回來。
“雯姐姐,既然你說我們都是自家人,可以坦誠相待,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如實以告嗎?”
似是沒料到蘇如寶會這麼說,楚雯稍稍怔了下,很快就又微笑起來。
“好啊。”她柔和的說道:“你盡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如寶將剛才楚雯給她上藥時挽上去的袖子慢慢放了下來,語氣,也是緩緩慢慢的。
“楚王爺與我的親事,你讚成嗎?”
楚雯唇邊的笑意不變。
“當然讚成啊,蘇小姐這樣聰慧美麗的女子能嫁到嶺南去,為輕塵開枝散葉,這可是我樂見其成的大喜事,我一千一百個讚成。”
“那如果我說,楚王爺的妻子隻會有我一個呢?”
蘇如寶抬眸看向她。
“或者換一種說法,楚輕塵除了我,不能碰任何別的女人,這輩子也都不能納妾藏嬌或者娶第二個妻子,雯姐姐,你讚成嗎?”
楚雯一直微笑著的唇角,緩緩的收斂了下。
“蘇小姐,你果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說出的話,也是這樣的大膽。”
的確很大膽。
在如今這個世道,平民百姓手上有幾個閑錢,都會想著討個女人多生幾個孩子傳遞香火,更何況,是像嶺南王府這樣的勳貴之家?
楚輕塵作為嶺南楚家唯一的嫡子,理所當然的要妻妾成群,多多的生下孩子,為楚家延續血脈,這在世人看來,是他的責任,更是他的義務。
而作為他未來的妻子,賢惠大度是必備的品德,可蘇如寶卻居然說出什麼不能碰別的女人,不能納妾藏嬌的話,這豈止是大膽,簡直是狂妄。
要知道,妒忌,可是犯了七出之條的。
蘇如寶可不在乎什麼七出不七出。
前世她被當做男兒一般的教養,骨子裏就沒什麼女子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的認知。
在她看來,夫妻之道,貴於真摯唯一,平等尊重。
成為楚輕塵的妻子,並不意味著要成為他的附屬品,為了所謂的“賢德”,就眼睜睜的看著家裏的女人越來越多。
那樣後宅爭鬥的日子,她不喜歡,也不想過。
所以,她一開始就要講明白自己的立場。
無論是楚輕塵或者是楚家,如果接受不了她的這個立場,那麼她就是再喜歡楚輕塵,也不會委曲求全嫁到嶺南去受氣。
還有,楚雯現在態度曖昧,意味不明,她也懶得去旁敲側擊的打聽,幹脆攤開來談談,看看這個溫和可親的“堂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她不想就這麼含混著,等到真的把楚雯當做朋友或者是親人,有了和睦感情之後,卻要為了楚輕塵而翻臉成仇,倒不如現在就擺明態度的好。
“不錯,我膽子一向很大。”
蘇如寶看著楚雯的眼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