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宣顏大哥……”冷纖蝶見宣顏大哥笑嗬嗬的不聲不響過來幫忙,輕聲道,“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孟宣顏把柴火堆到冷纖蝶腳邊,抬頭看看冷纖蝶,搖搖頭,然後說,“我來燒火吧。”
等冷纖蝶到旁邊去準備做早飯的時候孟宣顏還不時的扭頭偷偷看她,原來早上冷纖蝶站在那裏盯著他看的那會兒他就已經醒了,本來打算馬上起身過來幫冷纖蝶生火,誰知道竟然發現冷纖蝶盯著自己看了那麼長時間……
孟宣顏再一想到昨天晚飯時冷承戚說的話,他這心裏就美滋滋的。
平平常常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三個人吃了早飯之後坐在一起商量以後的事情該怎麼辦。
這樣的商量對於冷纖蝶而言是十分新奇的,因為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幾乎都從來沒和任何人分享過心事和想法。不過看樣子宣顏大哥和父親已經十分習慣了。
他們兩人知道的事情對於冷纖蝶而言其實沒有什麼價值,不過能夠知道他們兩人的想法,對冷纖蝶而言還是非常重要的。
孟宣顏身上發生的事情他已經非常詳細的告訴冷承戚了,他們兩人能夠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主要也是因為冷承戚最近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方麵都恢複的很好。他現在說出來的話,在冷纖蝶聽來,和他當初做侍郎時候沒什麼差別。尤其是說到官場上的處事方法,他說的那些事情,連冷纖蝶都不甚清楚。
“官銀被劫這件事朝廷一定非常重視,上指下派,責任是一級一級往下壓。而且如今朝廷之中派係爭鬥嚴重,雖然他們表麵上都順從最強硬的勢力,可暗中卻並非如此。這就如同一江清水,表麵上雖然很平靜,實則下麵暗流總是非常洶湧。”
冷承戚沉聲說,“以我之見,這幾年下來,當年的幼主也長大了,現在朝廷裏應該分成兩股最大的勢力。現在也該是兩股勢力往死裏鬥的時候了,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恐怕這件官銀被劫就是因為這場惡鬥而起。”
孟宣顏皺著眉頭聽冷承戚說這些話,他原本不過是個小小的衙差,什麼朝廷社稷,什麼天下大事,他不僅不知道,而且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牽扯到這麼嚴重的事情裏麵去。現在他真的覺得慶幸,並不是因為他能夠死裏逃生,而是因為像他這樣的一個小人物,竟然能夠有機會聽到一位名聲顯赫的才子、官居四品的侍郎大人給自己講這麼多為官處事的道理。
如果不是出了這些事,如果自己不是被冷纖蝶救回來,他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吧。
而另一邊的冷纖蝶也覺得吃驚,前世她沒有多少機會聽父親說官場中的事情。因為那時沒出事之前她對父親的印象基本上就隻是醉心於那些筆墨紙硯和古卷字畫之類的東西,雖說他是在朝為官,但實際上作為一名文人墨客的感覺更加鮮明。而出事之後,父親受的打擊非常嚴重,所以直到去世,他也沒能給冷纖蝶留下什麼話。
冷纖蝶心中暗歎,父親不愧是為官多年的才子,這些事情他雖然沒有經曆過,更不知道背後的真相,但隻聽他現在的分析就已經絲絲入扣寸寸入理了。冷纖蝶甚至覺得現在隻要自己稍微點破一點,父親就可以想清楚整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就這一點,冷纖蝶現在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冷纖蝶默默的告誡自己,現在她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謹慎,上天給了她這麼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她絕對不能做錯任何一件事。以後將會發生的事情現在也正隨著她做的改變而改變著,現在就算是把結果說了出來,也不過是讓他們兩人徒增煩惱。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至少要等到一個最最恰當的時機,也許到那時一切都會變得理所當然了。
“現在最沉重的枷鎖套在了那個縣令梁秋榮身上,他現在就是馬前卒,一個弄不好,他就會成為這件事情中第一個被拋棄的棋子。”冷承戚說到這裏,若有所思的接著輕聲道,“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為那些死去的衙差兄弟們洗脫冤屈,最正常的途徑就是讓梁秋榮發布榜文……不過我看他是絕對不會發這個榜文的。發了這個榜文隻會讓他自己更加被動,而且就算是發了榜文,對宣顏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處……”
孟宣顏一聽,急忙問,“為什麼?”
冷承戚輕歎一聲,道,“哪怕是梁秋榮發了榜文說你們這些衙差都與劫官銀的事情無關,可你畢竟是唯一一個當時在案發現場而又活著的人。就算是梁秋榮不抓你,想要抓你的一定還大有人在。宣顏,你要記住,官場上這些人不是就事論事,而是無事生非。哪怕是你身上什麼都沒有,他們也能借著你這個人的存在興風作浪,他們為的是他們之間的爭鬥,而不是要什麼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