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顏雙眉緊鎖,似乎還有點想不清楚冷纖蝶現在所說的話。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急忙湊過身來壓低聲音問冷纖蝶,“之前你說給李渡恩一封信,莫非……莫非那信中寫的也是同樣的內容?”
冷纖蝶低著頭,挑起嘴角,應了孟宣顏一句,“沒錯。”
冷纖蝶當初也是給了李渡恩兩個選擇的餘地,而李渡恩也如她所想,選擇了投靠賀笠靖。
“為什麼……”孟宣顏莫名其妙的問,“再怎麼說,他賀笠靖也不過是一個郡的郡太守……李渡恩和梁秋榮為什麼要巴結他而不是將這消息上報朝廷呢?”
冷纖蝶依然低著頭,她知道這樣孟宣顏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了。她臉上那森然的冷笑,一定會嚇到孟宣顏。可她自己幾乎無法阻止自己現在臉上露出來的表情。
是啊。
這兩個人都明知道那賀笠靖隻是一個郡太守,卻都選擇了他而放棄了朝廷。
其中緣由,冷纖蝶還不能告訴孟宣顏。
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冷纖蝶大概也會覺得奇怪。
“宣顏大哥,這件事情就像是剛才那水塘。其中有花有魚,有水有泥,有我們能看到的,也有不能看到的。等我們什麼時候能夠放空池中水,到那時,才捉到水中魚。”
冷纖蝶說罷,抬起頭來衝孟宣顏微微一笑,低聲說,“在此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孟宣顏一邊搖頭一邊歎氣。他實在佩服冷纖蝶,她竟然能夠將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穿引起來,而且善加利用,真是厲害……
這時冷纖蝶又接著說,“謀反這類的事情,我們不必理會。現在要做的,隻是要想如何能夠將王爺的注意力從那位昌大叔身上轉移到官銀被劫的事情上去。那個案子一日不破,宣顏大哥你身上的冤情就一日不能擺脫。”
孟宣顏聞言點了點頭,說到底,還是這件事情最重要。
隻是,說話容易做事難,孟宣顏有些垂頭喪氣的小聲嘟囔,“王爺做事,誰能妨礙的了?今天的事情不也是麼。王爺突然說要去捉人,親衛們便去把人捉回來了。聽說回來之後也沒問出什麼,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恐怕……”冷纖蝶停下手,長歎一聲,道,“沒有那麼簡單啊……”
李渡恩當初選擇了投靠武明郡郡太守賀笠靖,但他沒有想到,那賀笠靖是個多麼小心謹慎的人。當他知道有人得知了他的秘密之後,怎麼還會留下這樣的活口?
冷纖蝶就是算準了李渡恩和賀笠靖的為人,所以才設下這樣的局。
後來果然如她所料,李渡恩被大錢串子他們弄死了,而這件事情背後的主謀,一定就是郡太守賀笠靖。
賀笠靖把這件事情做的也算是幹淨利索了,最後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但冷纖蝶怎麼也想不通,王爺杜亦霖和梁三公子為何都會去著手調查此事。
這件事情裏麵最為重要的便是冷纖蝶給李渡恩的那封信,杜亦霖或者是梁三公子查到了那封信,那麼順藤摸瓜,說不定就會查到冷纖蝶頭上來。
冷纖蝶不怕杜亦霖查到自己,卻怕梁三公子探到其中端倪,那麼冷纖蝶再想從梁秋榮身上做文章,就是難上加難了。
冷纖蝶之所以不怕杜亦霖知道李渡恩那件事是她在背後弄出來的,是因為冷纖蝶非常清楚杜亦霖知道“意圖謀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是杜亦霖真的查究到她頭上,冷纖蝶還有周旋的信心。但梁三公子那邊卻不相同。
這就叫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冷纖蝶非常清楚,一旦梁三公子知道孟宣顏送去的那封信是她冷纖蝶父女二人在背後指使,那梁三公子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想方設法除去冷纖蝶和冷承戚。到時候恐怕真的誰都沒法保護他們父女二人的性命,別說孟宣顏不行,就算是求到杜亦霖身上,他也未必能擋得住那梁三公子的殺意。
冷纖蝶洗好了孟宣顏的衣服,用手臂抹了一下汗水,不經意間又長歎了一聲。
這時孟宣顏急忙跑過來蹲下身從冷纖蝶手中拿過衣服使勁兒絞幹,出去晾上。收拾好其他東西之後,孟宣顏笑嗬嗬對冷纖蝶說,“纖蝶,別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天還是快去休息吧。”
冷纖蝶也真的感覺到累了,便衝孟宣顏點了點頭,然後回到屋中去了。
屋子裏還彌漫著睡蓮獨特的香氣,冷纖蝶把這朵花修剪一下,放到了一個小水罐中擺在床邊。熄了燈火,這朵睡蓮映著幽幽月光,越發美麗了。
冷纖蝶躺在床榻上呆呆望著這朵睡蓮,腦子裏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