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笠靖聞言,非但沒有繼續消沉,反倒來了精神頭兒,臉上洋溢起笑意,對季總管說,“這件事季總管大可放心。自從您上次來說起有人在相爺那邊嚼舌根子的時候,我就留了個心眼兒,讓人給相爺家老夫人送了信。這不,老夫人讓人帶話來說大公子近日就會親臨武明郡。他與小女相見之後,這件事十有八九就不會再有問題了。”
賀笠靖這話說完之後,孟宣顏眼看著季總管微微搖了一下頭。
一想起那個賀蕊萍,孟宣顏也不由得搖了搖頭。再看那個季總管已經有要離開的意思了,孟宣顏不敢久留,飛身躍上房頂,一直看著賀笠靖將季總管送出去了,孟宣顏才順著另一個方向悄然離開了。
孟宣顏身影所過之處,在他沒有留意到的另外一個院子中,同樣亮著燭光。
這座院子在整個郡太守府的最裏麵,也算的上是整個郡太守府中最為精致的一個院子。
月光如洗,將院中精心打理過的花花草草都映的美豔無比。隻可惜,這院子的主人卻從未留意過它們。
“小姐,您聽紅葉一句勸,別再生氣了……”長著一雙圓溜溜小眼睛的丫鬟端著托盤站在旁邊輕聲勸著。
“哼!能讓我這麼生氣,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說這話的,正是賀笠靖的女兒賀蕊萍。
她披頭散發,隻穿著雪白的長衣長褲坐在她臥房的圓桌邊,氣鼓鼓的望著丫鬟紅葉剛剛端來的一壺酒和兩個小菜。
原本已經睡下了的賀蕊萍閉著眼睛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事情,越想越生氣,最後竟然煩躁的再也忍受不住,起來叫了丫鬟紅葉去弄了些酒菜,準備喝點酒消一消心中火氣。
丫鬟紅葉還從來沒見到過自家小姐氣成這個樣子。賀蕊萍是賀笠靖唯一的女兒,整個武明郡誰不知道她是郡太守大人的掌上明珠?無論是府上還是外麵,從來沒有人敢對賀蕊萍說一個“不”字……
也不對……應該說除了那位公子之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小姐說過一個“不”字。
紅葉輕歎一聲,端起酒壺為賀蕊萍滿了一杯酒,輕聲說,“小姐,你說那個姓冷的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她年紀輕輕的,還沒有小姐大呢,為什麼連老爺都……”
不等紅葉把話說完,賀蕊萍一把奪過酒杯喝了一口。烈酒如同一條火線一般從口中流淌下來,嗆得賀蕊萍不住的咳嗽起來。
等咳嗽的差不多了,賀蕊萍才皺著眉頭惱怒的說,“要不是因為爹爹一個勁兒的讓我忍著,我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放過她?你看到她今天那個樣子了吧?笑的假惺惺的,看著就惡心!爹爹說什麼她是故交之後,那個所謂的故交不過就是個四品官啊!而且還是個逃官!現在不過就是爹爹治下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
“可不是麼。”紅葉怏怏的說,“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攀上了王爺……”
“住口!”賀蕊萍一拍桌子,怒道,“就憑她那姿色能攀得上王爺?”
紅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一下子想明白小姐為什麼會如此生氣了。今天在鴉青墨閣的時候眾人言談之中說的最多的便是那個冷纖蝶與驍瀚王和帝師府竇先生有怎樣怎樣的交情,話裏話外除了羨慕嫉妒之外,也有不少的弦外之音。連紅葉這樣的小丫頭都聽明白了,不少人是猜測著冷纖蝶與驍瀚王或者是竇先生之間有什麼更深的關係。
按理來說,就算是傳言是真的,也與賀蕊萍沒有什麼關係。可紅葉最清楚不過,自家小姐從小心高氣傲,一直堅信自己就算是不能入宮為後,也一定會嫁入皇城顯赫人家。後來賀蕊萍雖然如願與當朝最有權勢的首輔丞相家長公子定了親事,可為了辦成這件事,整個郡太守府,甚至整個武明郡的人都知道賀笠靖花了多少心思找了多少人去求情,甚至不惜大撒金銀為皇城中幾個說得上話的人置辦產業。正因為有了賀笠靖不惜一切的行動,賀蕊萍的這門親事才算是敲定下來。
然而,親事雖然定了,可皇城中卻傳出消息,說是那位丞相家長公子對這門親事非常不滿意,三番五次弄出事端,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門親事雖然定下兩年多了,可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任何進展。
我賀蕊萍與首輔丞相家長公子結親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為什麼那個處處不如我的野丫頭卻能夠輕易的攀上聲名顯赫的驍瀚王和大名鼎鼎的帝師府竇先生?
紅葉覺得小姐一定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生氣到連覺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