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公子也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名老者,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得笑著搖搖頭。

“讓冷姑娘見笑了,在下身患奇症,所以自小身邊人就為在下處處擔憂,年長日久,就總是露出這幅樣子了。”說到這裏,年輕公子衝身後那位老者一揮手,示意他退後。

那老者似乎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往後退了兩步,隻是臉上凝重的表情依然沒變。

“在下姓安,名平之。”年輕的公子說完,看了看全神貫注望著打鬥那些人的孟宣顏,問冷纖蝶,“這位公子是……”

冷纖蝶見孟宣顏專心的都沒有聽到他們說話,便笑著搖搖頭,對安平之說,“這位公子姓孟,名宣顏,我們二人從武明郡郡城出來,要到衲岩縣探親,沒想到剛如這山穀,就聽到有人喧鬧。本來宣顏大哥想帶著我暫避一下的,可我聽到安公子的琴音,一時沒忍住,就跑出來了……”

安平之一聽冷纖蝶這話,臉上明顯現出了高興的神色。

“原來冷姑娘也是喜歡音律之人。竟然不顧危險來為在下的音律道一句好,難得,難得!”

說罷,安平之又看看孟宣顏,猶豫一下,問道,“冷姑娘現在家住武明郡麼?”

冷纖蝶等的就是安平之問這句話,她急忙點了點頭,回答,“說來話長,看安公子這樣子應該是從外地要到武明郡去的,武明郡中新開了一家名為鴉青的墨閣,我就暫住在那裏。”

“鴉青墨閣……”安平之暗暗記下這個名字,而後又對冷纖蝶說,“在下是從皇城來的,到武明郡……辦點事情。今日能夠路遇知音,也算是好事一樁。”說著,他看了一眼旁邊打鬥的情況,眼看著那些劫匪已經有大半落荒而逃了,剩下幾個,看樣子被武師們逼的很緊,多半是能活捉的。安平之這才道,“冷姑娘,在下一行人來時路過衲岩縣,這一路還算得上太平無事,你們二位可以放心。”

這時孟宣顏也覺得形勢定了,轉回身衝安平之一抱拳,“多謝公子仗義出手,除此一害。”

安平之微微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冷纖蝶衝著他施了一禮之後便與孟宣顏一起拉上自己的馬匹,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再回頭看,發現那些武師們似乎捉住了幾個劫匪。孟宣顏喃喃道,“就算是把這些人送到郡衙門去,恐怕也未必能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啊……”

孟宣顏和冷纖蝶重新上馬,出了山穀之後孟宣顏才問冷纖蝶剛才為什麼要出去見那個白發公子。

冷纖蝶先將安平之的名姓告訴孟宣顏,而後才說,“宣顏大哥你有所不知,這位安公子可不是普通人。還記得我告訴過你,賀笠靖的女兒賀蕊萍在皇城定了一門絕好的婚事麼?”

孟宣顏皺起眉頭應道,“記得……說是……首輔丞相家的長公子?”

冷纖蝶使勁兒點了點頭,高聲道,“就是剛才那個白發公子!安平之,他就是首輔丞相家的長公子!”

“啊?”

孟宣顏嘴張的老大,簡直不敢相信冷纖蝶的話。

首輔丞相,整個煌湳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現在獨攬朝政,就連那位驍瀚王杜亦霖都要讓他三分。他的兒子?剛才那個白頭發白眉毛像妖怪……還是仙人……一樣的年輕公子麼?

“纖…纖蝶……你怎麼知道是他?”孟宣顏不由得問道。

冷纖蝶心中暗想,那位公子隻要見過一眼就一定不會忘記吧?前世那個賀蕊萍與安平之成親的時候,冷纖蝶被當做陪嫁一起送到了皇城。冷纖蝶也因此在首輔丞相府中見過這位公子很多次。所以她對於這位公子的了解也非常多。

“聽聞這位安公子最好音律,而且彈奏的時候不分時間地點,有感而發,誰都阻止不了。”冷纖蝶回頭望著孟宣顏說,“宣顏大哥你上次潛入郡太守府的時候不是聽到賀笠靖說了麼,這位長公子要到武明郡去。”

孟宣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纖蝶是因為剛才那琴曲推斷出來那車上的人是安平之的……纖蝶真是厲害啊……

其實冷纖蝶對音律原本一竅不通,隻是前世在首輔丞相府中,她常常能夠聽到這位長公子撫琴之音。

那時冷纖蝶每天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而到了晚上還常常想起宣顏大哥與父親,還有自己之前經曆過的那些悲慘的事情,於是深夜無眠,她便會到沒有人的院子中去吹吹夜風。偶爾一次,冷纖蝶在深夜聽到了幽幽琴音,琴音悲涼,觸到了冷纖蝶心中痛楚,她躲在角落裏一個人落淚,越哭越傷心,不由得哭出了聲響。後來哭聲驚動了這位長公子,冷纖蝶第一次與長公子麵對麵的說話,就是在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