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纖蝶不由自主的朝安平之靠了一步,皺起眉頭仔細打量周圍這些人。他們穿戴之中多數都有野獸皮毛,看樣子都是常年在這山林間生活的,這麼說,這些人就應該是齊宗燕所說的山賊了。
想到這裏,冷纖蝶不由得一驚。
山賊們是從四麵八方湧過來的,其中自然也包括齊宗燕他們去尋查的方向,這些山賊們來的無聲無息,莫非齊宗燕他們那些人已經被製服了?
“齊東家……”冷纖蝶非常擔心,不禁念叨了一聲。
聽到冷纖蝶這聲音,安平之居然又笑了起來,他扭過頭來望著冷纖蝶,提高了聲音說道,“冷姑娘,你惦念的人,很快就會出現的。”
冷纖蝶聞言一愣,哪知就在安平之說完這話之後,周圍那些山賊們都止住的喊叫聲。他們排列十分整齊,而從他們身後,有人高聲對著安平之他們說道,“要見安公子一麵,真是夠難的了啊!哈哈哈……”
這聲音爽朗而又高亢,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個看上去非常魁梧壯實的中年人。這中年人分開人群走到前麵,冷纖蝶放眼打量,見他頭發胡亂的束起來,一張方臉上濃眉虎目,衣襟敞開著,腰間係著一條粗壯的繩子,可仔細再一看,那並不是尋常的繩子,而是一根老虎尾巴。
這男人手裏沒拿兵器,看上去一副瀟灑模樣。而當他走出人群之後,冷纖蝶驚呆了,因為跟隨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赫然正是齊宗燕!
齊宗燕臉上沒有表情,但他的腰間卻多了一把佩劍,等走在他前麵的男人站定之後,齊宗燕抱著肩膀站在了他旁邊。
“哈哈哈……”安平之朗聲而笑,扭頭對冷纖蝶說,“我說的沒錯吧?你領來的這位齊東家可不是個等閑之輩呢。”
冷纖蝶一臉驚訝的望著對麵這些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齊宗燕不是說他那承貴布莊的貨物多次被山賊劫走了麼?他不是多次到官府去請賀笠靖懲辦山賊麼?可這時他為什麼又站在山賊那邊去了?
她再看看安平之,見他一臉淡然,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吃驚,冷纖蝶額頭冒出冷汗,她不知道這位長公子知道些什麼,或者是推斷出了什麼,但冷纖蝶卻知道,自己的心機在這些人麵前,實在太過淺薄了。若是硬要應對這些人,冷纖蝶恐怕一丁點的勝算都沒有……
除了擁有前世的記憶之外,除了知道以後將要發生的事情之外,除了稍微明白那些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外,冷纖蝶依然還是前世的那個冷纖蝶,她沒有突然間變成一個滿腹心機城府多深的奇女子,更沒有突然間多出三頭六臂,她能走到今天,靠的全是她絞盡腦汁的算計,以及老天爺莫名其妙給予她的“恩惠”。
此時此刻,冷纖蝶終於認識到了這一點。她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夜不能寐,為什麼常常在不經意間感覺到巨大的恐懼,一切都是因為她沒有變的強大,而是在硬生生的欺騙著自己,讓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強大到能夠應對這些人和這些事了。
假的……都是假的……
冷纖蝶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但她卻將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朝自己的手心摳著。那裏傳來的疼痛能讓她稍微分心,不至於陷入到這突如其來的恐懼與驚覺之中。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眼前還有自己從未見過的人,眼前將要發生自己從未見過的事,宣顏大哥還生死未卜,哪怕她還不夠強大,但此時她卻不得不努力等到宣顏大哥出現。
這一陣動搖使得冷纖蝶錯過了幾句寒暄,等她回過神來,恰好那粗獷的男人在報自己的姓名。
“我就是這鳳泉嶺上朝陽山朝陽寨大當家的龍寒慶,這些,都是我的兄弟……”
龍寒慶……龍寒慶……
不知為何,冷纖蝶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她低頭仔細回憶,而後驟然睜大了雙眼。
龍寒慶,寒慶兄……
就在鴉青墨閣開業之前那晚,冷纖蝶在鴉青墨閣院牆邊偶然聽到了兩個男人的對話,其中有人說了一個名字,就是“寒慶兄”……當時他們說過的話冷纖蝶已經不記得了,可這個名字卻莫名其妙的留在了她的腦海中。
莫非他們說的是這個人?冷纖蝶拚命回憶那晚那兩個男人的對話,卻隻想起了他們說什麼連累……什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除此之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這時安平之分開人群往前走去,冷纖蝶先是一愣,隨即也急忙跟了上去。